周文轩的视线在地契和我的脸上来回移动,眉头紧锁,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审视和惊疑。
我迎着他的目光,勾起嘴角:
“地,是我的。”
“谁也别想动。”
我顿了顿,目光转向周文轩,像打量一件廉价的货物,继续:
“不仅不动,我还要用它,贷款,创业。”
周文轩的脸色终于变了。
我欣赏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慢悠悠地补充:
“哦,对了,文轩。”
“你那份创业计划书里……把我这块地的估值,做得太低了吧?”
“怎么,是想空手套白狼,白嫖我去给你换第一桶金?”
他瞳孔骤缩,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他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看向我,仿佛从不认识我这个人。
婆婆在一旁张大了嘴,看看儿子,又看看我。
似乎还没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那股理直气壮的气焰明显瘪了下去,一时竟忘了叫骂。
我看着他们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心里那口憋了整整一世的恶气,终于缓缓地地吐了出来。
手腕还在隐隐作痛。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破败人生的方向盘,老娘亲手抢回来了!
2
胳膊上的青紫还没消透,我心里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地契揣在我贴身的兜里,硬邦邦的,硌着皮肤,却让我前所未有的踏实。
旺夫?去他妈的旺夫。这世道,女人只能旺自己。
第一步,搞钱。
镇上的信用社,我揣着地契直接过去。
柜台后的大姐耷拉着眼皮,听完我想用承包地抵押贷款,眼皮都没抬:“不行,这不符合规定。你一女人家,拿块破地想贷款?要么找个担保人,要么你男人来签字。”
心脏猛地一沉。
规定?前世周文轩来办怎么没这规定?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翻涌的火气,把地契往前一推,声音放得又稳又清晰:“大姐,白纸黑字的权证在这,跑不了。我贷的钱,是要包后山那片荒坡种果子,是正经营生。您通融通融,到时候果子下来,头一筐最甜的,我肯定先给您送来尝尝鲜。”
她动作顿了一下,总算撩起眼皮仔细看了我一眼。
又低头拿起着那本地契,对着光仔细瞅了瞅边角印章,半晌,才嘟囔一句:“……后山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可想好了,赔了可就啥都没了。”
“想好了。赔了,我认。”我语气斩钉截铁。
流程走得比想象中慢,但钱最终还是批下来了。
数额不大,但足够启动使用。
走出信用社,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消息比风跑得还快。
我刚进村,隔壁快嘴李婶就“哎哟”一声拦着我:“青禾!你真把地抵押了?贷那么多钱?哎呦喂,这要是赔了可咋整!你婆婆都快急疯了!”
我婆婆?
她是心疼还没捂热就飞了的“她家的钱”吧。
果然,晚饭桌上,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周文轩放下筷子,语气温和关切:“青禾,听说你去贷款了?贷了多少?打算做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外面风险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粒,头都没抬:“没多少,够用。包块地,种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