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桃花瓣，落在青阳城城主府的青砖上，却吹不散正厅里凝滞的空气。沈砚之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垂首站在堂中，面前八仙桌上的青瓷茶杯被城主柳万山重重一搁，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他的鞋尖上，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沈砚之！” 柳万山的声音像淬了冰，“你入赘我柳家三个月，除了会煮茶扫地，还会做什么？昨天城西粮商送来的账本，你到现在都没算清楚，我柳家养你这么个闲人，不如养条会看门的狗！”
周围的家丁丫鬟们低着头，不敢看沈砚之的脸色，只有坐在主位侧方的柳清欢，指尖轻轻捻着帕子。她是青阳城唯一的女城主，刚接任城主之位半年，为堵住悠悠众口，才听从父亲安排，招了沈砚之这个无父无母、空有一副好皮囊的书生做赘婿。
沈砚之依旧垂着眸，声音平静无波：“岳父息怒，昨日账本中有些出入，我已派人去粮商处核实，今日午后便能给您答复。”
“核实？” 柳万山冷笑一声，“我看你就是无能！连个账本都算不明白，还敢自称饱读诗书？我看你那点学问，都是从狗肚子里学来的！”
这话太过刻薄，柳清欢终于忍不住开口：“父亲，沈砚之虽入赘我家，但也是我的夫君，您说话未免太过伤人。”
柳万山转头瞪了她一眼：“清欢！你还帮着他说话？要不是为了稳住城主府的局势，我怎么会让你招这么个废物做赘婿！你看看隔壁临阳城城主家的女婿，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再看看他 ——”
柳万山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老爷！城主！不好了！临阳城派使者来了，说我们青阳城管辖的青石镇，昨天扣了他们的三车盐，让我们立刻把盐还回去，否则就要带兵来讨说法！”
柳万山脸色骤变：“什么？青石镇怎么会扣临阳城的盐？”
青阳城和临阳城相邻，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可盐是民生根本，临阳城一直把控着周边城镇的盐运，这次青石镇扣了盐车，无疑是捅了马蜂窝。柳清欢皱起眉头，起身道：“我去前厅见使者。”
沈砚之抬了抬头，看着柳清欢的背影，轻声说：“夫人，我与你一同去。”
柳清欢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坚定，便点了点头：“好。”
前厅里，临阳城的使者正坐在椅子上，态度傲慢：“柳城主，我家城主说了，青石镇扣下的盐车，限你们今日日落之前还回来，另外，还要赔偿我们五千两银子的损失，否则，我们临阳城的大军，明日一早就会开到青阳城门口！”
柳清欢强压着怒火：“使者大人，青石镇扣盐车之事，我们尚不知情，还请容我们调查清楚 ——”
“调查？” 使者冷笑一声，“柳城主是想拖延时间吗？我可告诉你，我家城主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你们青阳城要是识相，就赶紧照做，不然，到时候城破人亡，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就在这时，沈砚之上前一步，走到柳清欢身边，对着使者拱了拱手：“使者大人，不知临阳城的盐车，是在青石镇的哪个路段被扣的？车上除了盐，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