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施薄粉，刻意用浅色口脂掩住唇色，营造出病弱苍白之感。
选了一身素雅却不失王妃气度的月白云纹宫装，发髻简单绾起，只簪一支玉簪，出现在宴会上。
萧煜看到我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和陌生。
他似乎很久没仔细看过我了，此刻的我，褪去了往日围绕他的那份急切和讨好，沉静疏淡，反而有种别样的气质，如月光下的冷泉。
柳如烟坐在萧煜下首，打扮得珠光宝气，光彩照人，几乎抢了正妃的风头。
她频频向萧煜敬酒布菜，姿态亲昵，眼角眉梢带着得意。
众人目光微妙地在我和柳如烟之间流转，窃窃私语。
酒过三巡，番邦使臣提议比武助兴。一名身材魁梧的勇士连胜三场，气焰嚣张，言语间嘲笑大靖无人。
皇帝面色不虞，目光扫过台下众臣。
萧煜欲起身，却被柳如烟拉住衣袖，软语担心，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到：
“王爷伤势未愈，万万不可动武，若是裂开了，烟儿心疼……”
我放下酒杯，瓷器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一片沉寂中，我起身，走到殿中，声音清亮平稳：
“陛下，臣媳家中世代武将，虽为女子，亦通晓些许骑射。愿献丑一试，为陛下分忧，扬我国威。”
满场哗然。
女子献技，本就罕见，更何况是王妃之尊！
萧煜愕然看向我，眼神里是全然的难以置信。
她会骑射？他怎不知？
我不理众人各色目光，从容起身，接过侍卫递来的弓箭。
手指握住冰冷的弓身，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挽弓，搭箭，瞄准。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久违的飒爽英气，与我平日柔弱形象判若两人！宫装袖口滑落，露出纤细却并不脆弱的手腕。
“嗖——嗖——嗖——”
三箭连珠，破空之声凌厉，精准无比地射中百步外的箭靶红心，最后一箭更是力道惊人，将前一箭从中劈开！
“好！”皇帝率先喝彩，抚掌大笑。众人纷纷从震惊中回过神，惊叹声此起彼伏。
我收弓，微微喘息，脸颊泛起真实的红晕，是这身体确实虚弱，力有不逮。
我福礼：“雕虫小技，陛下见笑。”
那一刻，我仿佛不是困于后宅、怨天尤人的怨妇，而是当年那个将门初长成、明媚鲜活的少女沈清辞。
萧煜看着这样的我，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陌生而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一时忘了反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清辞。
柳如烟指甲狠狠掐进了手心，脸上强挤的笑容僵硬无比。
回府马车内。
气氛压抑。
萧煜第一次主动开口，语气复杂难辨：“你何时学的箭术？本王竟不知。”
我垂眼，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红的指尖：
“家中未败落时，父亲教的。他说沈家女儿，亦不可堕了将门风骨。许久不练，生疏了。”
沈家曾是武将之家，后来获罪衰落，这是我和他都知道的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