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只是个徒有才名、一碰就碎的瓷娃娃，那才真真是可惜了。
“宫里那边有何动静？”他转而问道。
凌沧神色一凛：“陛下听闻婚事已定，并未多言，只让内务府配合礼部操办。倒是……太后娘娘召了陛下过去说话，具体内容探听不到，但陛下出来时，面色不甚愉快。”
萧瑾煜冷笑一声：“本王这位皇兄，自己身子不济，心思却愈发活络了。至于太后……她自然不愿见本王与清流联姻。”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加派人手，盯紧宫里和各王府的动静。大婚之前，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
凌沧领命退下。
书房内重归寂静。
萧瑾煜转身，行至内室那方紫檀木暗格前，指尖划过机关，格门无声滑开。
里面，林霁瑶的诗稿安然躺着。
他取出最上面那张写着“薄命”的纸，目光落在自己那行朱批“本王不准”之上，眸色深不见底。
“林霁瑶，”他对着空气，仿佛在与那个少女对话，“本王倒要看看，是你的爪子利，还是本王的笼子牢。”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他，已然落子，等着他的猎物，自投罗网。
林府，蘅芜苑。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
云袖悄步进入内室，低声回禀：“小姐，打听到了。那常嬷嬷是王府老人，掌管药库，性子刻板，但据说极讲规矩，并非哪房心腹。她有一远房侄女，在王府二管事手下当差，而那二管事……与王爷身边的侍卫统领凌沧，是同乡。”
林霁瑶倚在窗边软榻上，闻言，眸中光华微闪，如同暗夜流星。
果然。
萧瑾煜是故意的。
他用一个看似无关紧要、实则能让她轻易查到与近卫有关联的人来送药，是在向她传递两个信息。
一，他知道她会查。
二，他默许，甚至引导她查。
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试探，也是一种……近乎嚣张的自信。
仿佛在说：看，本王连线索都放在你手边，你可有本事看清这棋局？
林霁瑶捻着指尖，感受着胸腔里细微却熟悉的闷痛，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锐利的弧度。
好一个睿亲王。
好一场……请君入瓮。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痒意，轻声道：“云袖，把我那匣子旧诗稿找出来。”
“小姐？”云袖不解。
“烧了。”林霁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一张不留。”
既然他要看她能走到哪一步，那她便走给他看。
这盘棋，她接了。
夜色浓稠，林府僻静院落的一角，悄无声息地燃起一小盆火，跳跃的火舌吞噬着泛黄的纸页，墨迹在高温中扭曲、焦黑，化为灰烬。
如同某些过往，被彻底埋葬。
4 宫宴风波
睿亲王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三月后，一个不算仓促却也绝不算宽裕的时日。
礼部与内务府忙得人仰马翻，睿亲王亲自盯着，无人敢怠慢。然而，这桩婚事带来的波澜，却远不止于两家结亲这般简单。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得愈发明显。
以往对摄政王政令虽有微词却不敢明言的某些老臣，近来奏对时，腰杆似乎硬气了几分。几次关于漕运改制与边关粮饷的议题，都遭到了意料之外的阻力，牵头者，多是往日与国舅爷——太后亲弟、承恩公马明博往来密切的官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