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宴不再理会地上半死不活的季岚,转身,一步步朝我走来。
他走得很慢,皮鞋踩在血泊里,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我从阴影里走出来,握紧了手里的短刀,摆出防御的姿态。
眼前的闻宴,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他不再是那个任我搓圆捏扁的瓷娃娃,而是一头挣脱了枷锁的,择人而噬的猛兽。
“你是什么人?"我冷声问。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
我们离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他独有的,清冷的体香。
“我还是闻宴。"他垂下眼,看着我手里的刀,笑了笑,“你的保护对象。"
“我的合同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他伸出手,想要碰我的脸。
我手腕一翻,锋利的刀刃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别碰我。"
他的动作停住了,目光落在刀刃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丝玩味。
“宁鸢,你还是这么凶。"
他轻声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加重了力道,刀刃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压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我想干什么?"他重复了一遍,然后抬起眼,直直地看向我。
那双曾经只会闪躲和怯懦的眼睛,此刻盛满了侵略性和偏执的占有欲。
“我想让你留下来。"
他说。
“我杀了这么多人,你会害怕吗?"
他忽然问。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我杀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我就知道,"他满足地叹息,“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忽然上前一步,主动把自己的脖子往我的刀刃上送。
我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撤回了刀。
他顺势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竟然一时挣脱不开。
他拉着我,穿过狼藉的大厅,走向那条我从未走进去过的,通往庄园深处的走廊。
“我带你去看个东西。"他说。
6.
走廊尽头,是一扇毫不起眼的木门。
闻宴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门后,是一个与整个庄园的奢华风格格不入的房间。
房间很小,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黄的灯。
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东西。
是画。
各种各样的画。
有素描,有水彩,有油画。
画上的内容,只有一个。
我。
站岗的我,吃饭的我,训练的我,擦拭武器的我,还有……睡着的我。
我猛地回头看向闻宴。
他什么时候,在我睡着的时候,进过我的房间?
我的后背窜起一阵寒意。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观察了,这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
除了画,房间里还有一个书架。
上面没有书,只有一个个贴着标签的文件夹。
“宁鸢,28岁,孤儿,前‘猎隼’特种部队成员,编号7,因伤退役,后成为自由安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