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我心里一片冰冷。
他明明知道这件衣服对我意味着什么。
“评理去,我们现在就去公社,找书记评理!”
我拿着收据,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敢!”
王志军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收据,三两下撕得粉碎。
他冲我低吼:“你要把事情闹到公社去?”
“让所有人都看我家的笑话吗?让我在张书记面前丢脸吗!”
我们的争吵声引来了其他的知青和社员。
大家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
王志军竟然不顾我的愤怒,一把拉起还在憋笑的王秀兰,转身就走。
李刚似乎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追上去小声劝他。
“志军,你好歹跟晚秋道个歉……”
“道什么歉!”
王志军甩开他的手,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我听清。
“就得治治她这臭毛病!不然结了婚,她以后更得寸进尺!”
社员们还在那“小两口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地劝着。
我看着王志军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
声音大得盖过了所有杂音。
“我这有台上海产的蝴蝶牌缝纫机,带工业券的,急用钱,半价处理了!”
这话一出,社员们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可是蝴蝶牌缝纫机,原价一百六十块,有钱都难买。
不到两小时,这台我原本准备当嫁妆的缝纫机,就被大队长媳妇用八十块钱现金买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王志军一次都没露面。
我写好了调去邻公社知青点的申请,交给了大队书记。
周日晚上,我接到了王志军从公社打来的电话。
他的声音很冲,一开口就是质问。
“林晚秋,你长本事了是吧?听说你这两天往邻公社跑?”
“是不是跟那边的男知青约好了?”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背景音,他似乎在喝酒。
“你快结婚了还这么不安分,你到底想干什么!”
4
见我迟迟不说话,王志军的语气软了下来。
带着一丝施舍的意味。
“行了,别闹了。”
“我托张书记给你在公社粮站找了个临时工的名额,过两天就能去上班。”
“不就是个回城指标吗,我给你找了工作,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还是认为,我只是因为没拿到回城指标在闹脾气。
电话那头,李刚抢过话筒,大着舌头帮腔。
“晚秋啊,你别生志军的气了,他这两天心里难受,喝得烂醉,嘴里总念叨你的好……”
“谁让你多嘴!”
话没说完,就被王志军恼羞成怒地打断了。
听着他们在电话里拙劣的表演,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想起去年冬天,王志军为了护着他妹妹,跟人打得头破血流。
我跑去拉架,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他还冲我吼:“滚开!轮不到你一个乡下知青来管我王家的事!”
那一刻,我就该明白的。
可当时,他事后抱着我哭着道歉,我就又心软了。
如今只剩下无尽的后悔。
我没有再听虚伪的辩解和争吵,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到知青点,我找出那支王志军送我的英雄牌塑料钢笔。
毫不犹豫地扔进了灶膛。
红色的火苗舔舐着塑料笔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