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它就蜷曲、融化，变成一滩丑陋的黑色液体。
晚上，闺蜜林梅悄悄约我在麦场见面。
她激动地告诉我，她拿到了最后一个回城指标，下周就能走了。
看着她由衷的喜悦，我真心为她高兴。
我们正说着话，三个不速之客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是王秀兰，还有跟屁虫一样的李刚和赵红。
王秀兰今天特意打扮过，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干部服。
我认得出来，那是张书记刚托人给王志军做的新衣服。
她走到我面前，得意地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手帕，在我面前晃了晃。
“林晚秋，看你可怜，提前送你一份分手礼。”
她说着，将手帕猛地展开。
雪白的手帕上，赫然沾着一抹刺眼的红色。
5
王秀兰的声音尖锐又刻毒。
“啧啧，看见没？这是我哥和张姐姐定情的时候，不小心弄上的。”
“让你也开开眼，看看什么叫城里人的体面。”
“你啊，这辈子都学不来。”
林梅气得脸都白了，伸手就要去撕她的布包。
“王秀兰你个烂货，你不要脸！”
就在这时，王志军突然从麦场另一头的阴影里冲了出来。
他脸色煞白，伸手想抢走那块手帕。
我比他更快。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甲用力，几乎要嵌进他黝黑的皮肉里。
我看着王志军惊慌失措的脸，冷笑一声。
“这么金贵的手帕，可得收好了。”
“回头找个框裱起来，挂在你和张书记女儿的新房里。”
“结婚那天让全公社的社员都来参观参观，多体面啊。”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王志军像被开水烫到一般，猛地甩开那块手帕。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晚秋，你……你听我说，这手帕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跟张书记的女儿只是……只是长辈的意思，我们之间是误会！”
“误会？”
王秀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误会？”
“我哥跟张姐姐才是天生一对！”
“你一个一辈子只能待在乡下烂掉的赔钱货，还想攀高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给我闭嘴！”
王志军突然冲着王秀兰大吼了一声。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那双我曾经觉得无比真诚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慌乱。
他从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从前，我只会哭，只会质问，只会心软。
而现在，我平静得让他害怕。
王秀兰被吼得一愣，随即哭闹得更凶了。
“哥！你为了这个女人吼我？她哪里好了？”
“不就是让了个破回城指标吗？至于这么揪着不放？”
“她就是个拜金女，就是看上我们家能帮她回城！”
“现在没指望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李刚想去拉她，反被她一把甩开。
“你别碰我！我说的哪句不对了？”
“娶这种心机重的知青，就是毁了我们家！”
“我哥跟张姐姐结婚，以后前途无量，那才是良配！”
我没有理会她的撒泼，只是望着麦场边上那个孤零零的稻草人。
我想起这些年，王秀兰总是在王志军耳边念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