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抗旨的下场?”沈微澜问。
影七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属下不怕死。”
沈微澜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悲凉,一丝决绝:“好。那你就留下来。但你要记住,跟着我,没有活路,只有死路一条。”
影七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瞬间点燃的星火:“属下愿陪公主赴死。”
那一夜,冷苑的油灯燃了很久。沈微澜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漫天飞雪,影七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而她与父皇、与嫡姐之间的账,也该慢慢算了。
第二章 刃藏
冷苑的日子清苦却也安静。影七像变戏法一样,总能带来些必需品——御寒的棉衣,疗伤的草药,甚至偶尔还有她喜欢的话本。他从不多言,只是默默地做着一切,清晨扫雪,白日守在门外,夜晚则缩在墙角,稍有动静便立刻警觉起来。
沈微澜没有闲着。她开始整理母妃留下的遗物,试图从那些陈旧的书信和玉佩中找到线索。母妃出身将门,当年是父皇力排众议娶进宫的,可自从嫡姐出生后,母妃便渐渐失了宠。这次被毒杀,表面看是“暴病身亡”,实则定是嫡姐和皇后的手笔。
这日午后,影七出去觅食,沈微澜正对着半枚玉珏发呆,忽然听到院墙外传来打斗声。她立刻吹灭油灯,躲到门后,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匕——那是影七给她的,说能防身。
片刻后,门被推开,影七踉跄着走进来,胸口渗出大片暗红的血。他反手关上门,靠在门上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
“你受伤了?”沈微澜快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影七摇摇头,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她:“公主,这是你爱吃的糖葫芦。”
油纸包里的糖葫芦还带着一丝余温,可沈微澜的指尖却冰凉。她看着他胸口的伤口,声音有些发颤:“是谁干的?”
“是皇后的人。”影七低声道,“他们查到属下还在跟着你,派了杀手来灭口。”
沈微澜咬着唇,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她扶着影七坐到床沿,撕开他的衣襟,露出狰狞的伤口——那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外翻着,还在不断渗血。
“忍着点。”她拿出草药,碾碎了敷在伤口上,动作算不上熟练,却很轻柔。
影七的身体紧绷着,额头上渗出冷汗,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沈微澜,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为什么不躲?”沈微澜忽然问,“以你的身手,不该伤得这么重。”
影七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属下要护住糖葫芦,不能让它掉在雪地里。”
沈微澜的动作一顿,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那里面没有谎言,只有纯粹的执拗。这个男人,将她的一点喜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傻子。”她低声骂了一句,眼眶却有些发热。
处理好伤口,影七靠在床头休息。沈微澜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苍白的脸,忽然开口:“影七,你知道‘鬼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