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我儿子吓坏了,我先带他回去休息。”
“关于我女儿的事,我们全权配合你们。”
年轻的警察皱了皱眉。
“家属不能进入审讯室,请你们出去。”
我妈拉着江辰,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头到尾,她没有看过我手腕上青紫的勒痕。
也没有看过我瘦得脱了相的脸。
仿佛我不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
而是一个需要马上处理掉的麻烦。
2
“江月,事发当晚,你在哪里?”
年轻警察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抬起头,呆滞地看着他。
“我……杀了人。”
我的声音嘶哑难听,像破旧的风箱。
“我杀了人。”
我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这是我爸在车上,教我说的话。
他告诉我,只要我认罪,只要我把一切都扛下来。
他就会给我一笔钱,让我在监狱里过得好一点。
年轻警察似乎有些无奈。
他叫李默。
他把一杯温水推到我面前。
“先喝口水,别紧张。”
“我们只是了解情况。”
我看着那杯水,水面倒映出我苍白又陌生的脸。
十六岁。
花一样的年纪。
可我的人生,在七年前就已经枯萎了。
李默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探究和同情。
“你的手腕……”
他指了指我手腕上那些狰狞的伤痕。
我下意识地把手缩回袖子里。
那些是捆绑带留下的痕迹。
在精神病院里,我每天都要被绑在床上超过十二个小时。
“是……我自己弄的。”
我低着头,小声说。
“我一生气,就喜欢伤害自己。”
这也是我爸教我说的话术。
一个精神病人,做出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情,都是合理的。
李默沉默了。
他似乎还想问什么,审讯室的门被敲响。
一个穿着昂贵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警察同志,我是江月的代理律师。”
他叫王律师,是我爸公司的法律顾问。
“我的当事人精神状态不稳,不适合长时间接受讯问。”
“这是她的精神鉴定报告,具有法律效力。”
他把一份文件递给李默。
“她已经承认了所有罪行,我们希望可以尽快走完流程。”
王律师的语气,就像在谈一笔生意。
一笔关于我命运的生意。
李默接过文件,眉头皱得更深了。
“王律师,案子还有很多疑点。”
“比如,案发地点在城西的盘山公路,而江月所在的疗养院在城东。”
“两个地方相距五十多公里,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是怎么在深夜过去的?”
王律师笑了笑,推了推眼镜。
“这就要问我可怜的当事了。”
“也许,是她自己跑出去的?”
“精神病人的世界,我们正常人很难理解,不是吗?”
李默被噎得说不出话。
所有的证据,都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我,江月,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
在一天夜里,从精神病院“逃”了出去。
“偷”了一辆车,在盘山公路上飙车,失手撞死了一个人。
人证,物证,口供,俱全。
我的人生,好像已经被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