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没有反驳，也没有哭泣。她只是默默地蹲下身，在一片狼藉中，一片一片地拾起那些破碎的画纸。当她颤抖着手指，勉强拼凑出半张自己的脸庞时，林笙所有的愤怒和伪装瞬间土崩瓦解。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跪倒在地，从身后紧紧抱住她的腰，脸深深埋在她柔软的棉布裙摆里，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啜泣：“医生……医生说……最后……最后我会连你的样子都看不见……完全看不见……”
那一夜，他们相拥着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直至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转为灰白。林笙滚烫的吻像虔诚的祷告，一遍遍落在顾栖的颈窝和锁骨，他的指尖带着无尽的眷恋和恐惧，细细描摹着她的眉骨、鼻梁、嘴唇的轮廓，像一个即将失明的盲人，在黑暗中拼命阅读唯一一本珍贵的圣典，试图将每一个细节刻入灵魂。
顾栖紧紧回抱着他，以为爱能创造奇迹，以为彼此的温度足以驱散步步紧逼的阴霾。直到那天，林笙长期合作的那位精明干练的画廊老板再次来访，带来了一份看似是绝佳机遇，实则如同最后通牒的邀请——一个为期两年的全球巡回画展计划，覆盖纽约、伦敦、东京等多个艺术重镇。
“这是你失明前最后的机会了，林先生。”画廊老板的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惋惜，“也是将你的艺术价值最大化的最佳时机。”
顾栖为他感到高兴，却也在心底涌起强烈的不安。她看见林笙在那份厚厚的合约书上签下名字时，手指的颤抖。更让她心惊的是，她无意间听到了林笙与主治医生在走廊里的低声争执。
“手术成功率不到三成，而且风险极高！您难道还要让她陪着您一起冒险，甚至……？”医生的声音带着不解和劝阻。
林笙的背影僵硬得像一尊冰冷的石雕，声音压抑而决绝：“她值得拥有更完整、更光明的人生，而不是陪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