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登岛寻姐
海风腥得像腐烂的鱼肚。
林野趴在破木筏上，吐出最后一口咸水，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灰雾。远处一座孤岛轮廓浮现，岛上灯火零星，却不是寻常人家的暖黄，而是幽绿、惨白、血红的鬼火，在雾里飘着，像一串串吊在半空的眼球。
他爬上海滩时，膝盖陷进湿沙，差点跪倒。怀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条被海水泡得发软——上面画着一朵曼陀罗，线条歪斜，像是用血画的。他记得姐姐林溪最后一次发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别来找我。”可三天后，这张纸条就出现在他宿舍门口，夹在一本《法医病理学》里。
他知道，姐姐出事了。
忘川屿，骨市，还魂阁……这些名字他只在暗网论坛见过，说是沿海失踪人口最后出现的地方。有人说那是妖市，有人说是黑市，还有人说，那里住着一个“怪医”，能让人死而复生，代价是一只眼睛。
林野拖着发抖的腿往岛内走。脚印刚留下一串，就被沙地下的什么东西轻轻舔了一下——他猛地回头，只见几根枯骨从沙中钻出，驮着灯笼爬行，灯芯燃的是幽蓝鬼火。
“尸傀……搬鬼火？”他喉咙发干。
街边摊位一个接一个排开：蛇皮药膏、人面菇、装着婴孩手指的琉璃瓶。有个狐妖坐在高凳上，尾巴卷着小刀，正从一个男人太阳穴挖出一团发光的记忆，塞进香囊里卖。“忆魂香，三钱银子闻一口，梦见前生情人哦～”她笑得妩媚，眼角裂到耳根。
林野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他躲进巷角，喘息未定，忽然看见前方石阶上走来一人——素白衣袍，袖口绣着血色曼陀罗，右眼是淡紫色琉璃般诡异，左眼漆黑如墨。她身后跟着两个壮汉，抬着个木盒，盒子渗出血丝，滴在地上发出“滋滋”腐蚀声。
“是她！”林野心跳炸开。
他还魂阁！
他摸出口袋里的纸条，颤抖着比对——图案一模一样！姐姐留下的记号，竟和这怪医袖口的花纹完全吻合！
他贴着墙根尾随，眼看那人进了门。门框上挂着一串风铃，不是金属，而是用眼球串成的，瞳孔还在微微转动，发出细碎哭声。
林野蹲在屋檐下，冷汗浸透后背。
姐姐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留下这个标记？这个苏九真……究竟是救她的人，还是害她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还魂阁外瑟瑟发抖时，阁楼深处，苏九真正站在铜镜前，指尖轻触右眼。
琉璃紫光一闪，镜中浮现出一张脸——满脸刀疤，左手指残缺，正是十年前屠她全家的军阀赵苍。
“来了。”她低声说，声音像风吹过枯骨。
十年了，他们一个个，终于都找上门来了。
***
林野在巷子里熬了一夜。
天没亮，第一拨求医者就到了。
是个老头，驼背拄拐，颤巍巍捧着个木匣。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只浑浊发黄的眼球，眼睑还连着半截筋肉。
“求苏大夫……治好我孙女……她快不行了……”老头磕头，额头撞地咚咚响。
苏九真站在门槛上，居高临下：“你孙女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