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宫里最低贱的粗使宫女，
因惊了贵妃的猫，我被赐了一丈红。
将死之时，七皇子给了我一碗汤药，
我成了他身边唯一的下人。
他是冷宫里被遗忘的皇子，却在城破时被推上皇位。
敌人对他百般凌辱，我目睹他求死，替他焚尸。
后来，我做鬼三千年不得转世，
再遇到他，我作恶多端，只为他这一世平安喜乐。
本就是不入轮回的人，无惧身入地狱。
1
云朝三十三年，洛京城破。
23岁的天子云澈独自坐在大殿。
一根金链将他细如枯枝的脚腕拴在龙椅上。
“他们都逃了，棠枝，你怎么不逃？”他声音发颤，尾音却带着笑。
“燕将军早被遣出洛京，回不来了。”
远处城墙传来惨叫，是想逃的宫人以为自己逃出生天，欣喜还没有被恐惧替代，就被钉死在城墙上。
血顺着砖缝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河。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自始至终，我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避免屠城之祸，也算死得其所。”
我用力攥紧他的衣袖：
“你忘了在寒梧殿你要我活下去了吗？现在也能！”
他微微笑了笑，用融雪一般的眼神看我：“我有点冷，抱我一下，像在寒梧殿那样。”
我颤抖着跪在他面前，轻轻地抱住了他。
他圈起双臂，把我紧紧箍在怀里。
寒梧殿常年缺用度，冬日里炭火不够，云澈多病，我便把他裹起来，抱着取暖。
我感受到他在我颈边呼出的气息，还没来得及反应，“咔嗒”一声，脚下出现一个只容一人大小的黑洞。
我毫无防备就被云澈按了下去。
“殿下！快让我上去！”
这密道为天子逃命设计，一旦进入再无法打开，机关也早已被毁掉。
“我知道你不会走，不要出声，这是我求你的唯一一件事。”
2
密道里一片漆黑，我听见他在上面轻笑，听见北戎人踹开殿门的怒吼，还有金链拖过地砖的刺耳声。
然后，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我喉咙干涩，用指甲紧紧地抠进墙壁，忍住不发出呜咽。
“娘老子的！这么大个宫殿连个能玩玩的丫头都没有！”
“这狗皇帝倒是肤白貌美，不比汉人小娘儿们差哈哈哈！”
“玉玺呢！是不是藏在你衣裳里面！”
“呃——！”
一脚实实在在地踢在云澈的心窝。
“没有……”他的声音微弱，带着颤。
“一个人被拴在这里，他肯定是冒牌货！砍了！”
“慢着！这小子说不定是那老皇帝的玩物，别杀了，留着好好玩。”一阵恶心的哄笑。
云澈轻笑了一声，语气微弱平静：“我是皇子，杀了我，一样能震慑百姓。
但是我有个条件，不能屠城。”
北戎人破口大骂，“呸！亡国奴也配谈条件！”
“扒了他身上的龙袍，带走！”
我猛地抬头，额头撞在木板上，发出闷响。
“谁？！”北戎人厉声喝问。
上面静了一瞬，随即传来云澈的轻笑：“老鼠罢了。”
脚步声渐远，密道里只剩我粗重的喘息。
脸上感到一股温热，我木然抬起手抹了一把眼睛。
是血和泪混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