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容玦!

他及时赶到,挡在了萧合身前。他的武功竟也极为高强,剑法凌厉狠辣,与平日文臣形象大相径庭。在他的协助下,侍卫们精神大振,终于渐渐稳住阵脚。刺客见事不可为,发出一声唿哨,迅速撤退,消失在林中。“追!” 侍卫首领欲带人追击。

“穷寇莫追!” 容玦捂住流血的手臂,冷声制止,“保护陛下要紧!”

萧合惊魂甫定,第一时间看向容玦,看到他手臂上那片刺目的鲜红,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声音都变了调:“容卿!你的手!”他几步上前,也顾不得帝王威仪,一把抓住容玦的手臂查看伤势。伤口颇深,皮肉外翻,鲜血汩汩流出。

“无妨,皮肉伤。” 容玦脸色有些苍白,却试图抽回手。

“别动!” 萧合低喝一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焦急。他撕下自己内袍干净的衣角,动作有些笨拙,却又异常小心地为容玦包扎止血。他的手指触碰到容玦的皮肤,感受到那温热的血液和微微的颤抖,自己的手竟也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那一刻,什么帝王心术,什么君臣之别,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他眼里只有这道因他而受的伤。

容玦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帝。他能清晰地看到萧合眼中毫不掩饰的慌乱、心痛,甚至还有一丝……恐惧。那种情,绝非君主对臣子应有的关切。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伤口包扎好,萧合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耳根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沉声道:“爱卿救驾有功,伤势如何?速回宫传太医!”

容玦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恭敬道:“谢陛下关怀,臣真的没事。此地不宜久留,请陛下速速回宫。”

回宫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马车内气氛微妙。萧合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但眼角余光却总忍不住瞥向容玦受伤的手臂。容玦则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似乎疲惫不堪,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刚才陛下为他包扎时,那毫不掩饰的心疼……是真的吗?还是仅仅因为自己是得用的臣子?

他不敢深想,怕只是自己的奢望。

是夜,养心殿。

萧合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坐在灯下。他摊开手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容玦血液的温热触感。那份心悸和后怕,至今未消。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容玦对他而言,早已超出了“利刃”和“臣子”的范畴。

他从贴身的暗格中,取出一个紫檀木盒。打开盒子,里面并非什么稀世珍宝,只有一方素白的旧手帕。手帕已经很旧了,边缘有些磨损,颜色也微微发黄,但洗得干干净净。手帕的一角,用青线绣着一个极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玦”字。

这是很多年前,容玦刚入仕不久,在一次宫廷夜宴上不慎遗落的。萧合鬼使神差地捡了起来,再也没有归还。这些年,每当他感到疲惫、孤独,或是看到容玦在朝堂上为他承受攻讦时,他都会拿出这方手帕摩挲片刻。

这方旧帕,成了他深藏心底、无法言说的秘密情感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