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容玦……”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复杂情愫。今日遇险,容玦奋不顾身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将人紧紧拥入怀中。可他不能。他是皇帝,他是“奸臣”。这份感情乃是天理难容的禁忌。

与此同时,容府书房暗室。容玦屏退了要来换药的大夫,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手臂上的伤口阵阵作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的波澜。他眼前反复浮现着萧合为他包扎时,那双颤抖的手和写满痛惜的眼睛。那样的眼神,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心。

他端起酒杯,将杯中冰冷的酒液一饮而尽。酒精刺激着伤口,带来更尖锐的疼痛,却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他走到水盆边,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又看了看受伤的手臂,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萧合……” 他低声呢喃,这两个字在唇齿间辗转,带着说不尽的眷恋与苦涩,“若你知晓我这‘奸臣’心底,藏着的是这般大逆不道的心思……怕是会立刻将我碎尸万段吧……”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白天的惊险,也提醒着那份短暂却真实的温暖。他回到榻边,疲惫地躺下。在酒意和伤痛的双重侵袭下,意识渐渐模糊。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御书房外,那个为他紧张失措的帝王身边,他低声呓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萧合……若能一直如此……臣便是即刻死了……也甘愿……”

4 牢狱情更深

夜色深沉,掩盖了所有的秘密与深情。太极殿上的针锋相对,遇刺时的舍身相护,暗室里的孤影自酌,养心殿内的无声凝望……这一切,都悄无声息。

一月后的早朝

容玦下狱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响了整个京城。表面上的罪名是“督察春耕不力,致使皇驾受惊,有失职之责”,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真正的缘由,是那日刺杀事件后,朝野上下对容玦的质疑达到了顶峰——为何陛下微服出巡,偏偏你容玦“恰巧”在场?莫非刺客与你有关?即便无关,护驾不力亦是重罪!

这一次,连以往保持中立的一些勋贵老臣也加入了弹劾的队列。容玦这些年行事太过,树敌太多,如今墙倒众人推。压力如同沉重的乌云,层层叠叠地压在皇宫上空,也压在龙椅上的萧合心头。

诏狱,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

容玦被单独关在一间还算干净的囚室里,褪去了绯色官袍,只着一身白色囚衣,更显得身形单薄。他靠墙而坐,闭目养神,脸上看不出丝毫惊慌或恐惧,平静得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小憩。铁链哗啦作响,牢门被打开。狱卒恭敬地引着一人进来,随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下,锁好牢门。来人身披黑色斗篷,帽檐压得很低,但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龙涎香气,让容玦瞬间睁开了眼睛。

萧合掀开兜帽,露出那张俊美却写满疲惫与压抑怒气的脸。他屏退左右,这狭小的囚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跳动的油灯光晕,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陛下终于来了。” 容玦率先打破沉默,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仿佛早有预料,“臣还以为,陛下要将臣弃之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