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发送成功。”
提示框弹出。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邬潋站在门口，眼睛红肿，脸上泪痕未干。她怯怯地看着他，声音沙哑：“阎灼…我们能谈谈吗？就一会儿？”
阎灼没回头。他盯着屏幕上“发送成功”那几个字，几秒后，才抬手，“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书房瞬间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台灯昏黄的光晕圈着桌角。
他站起身，凳子腿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响声。
“谈什么？”他转过身，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在昏暗的空气里。“谈你的‘就一下’？”
他迈步，从她身边擦过，带起一阵冷风。径直走向客厅，走向那台裂了屏的手机。他弯腰，捡起它，碎裂的屏幕上，邬潋被丝巾缠绕的影像依旧狰狞。他把它揣进裤兜，玻璃碴隔着布料硌着皮肤。
“睡觉。”他丢下两个字，走向卧室。背影挺直，没有一丝犹豫。
邬潋僵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卧室门后。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里面一片漆黑，像张开的沉默的嘴。她靠着冰冷的门框，身体一点点滑下去，瘫坐在书房门口冰凉的地板上。她把脸重新埋进膝盖，肩膀无声地耸动起来。
黑暗中，阎灼睁着眼，望着天花板模糊的轮廓。裤兜里，那块碎裂的手机屏幕边缘，依旧顽固地硌着他。窗外的城市光污染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渗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一条惨淡的光带。死寂的夜里，只有客厅地板上，传来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
第三章
“琦味记”的直播间正热闹。晚上七点半，黄金档。暖色调的灯光把小小的厨房操作台照得格外温馨。锅里炖着咕嘟冒泡的浓汤，香气似乎要穿过屏幕溢出来。
关琦穿着干净整洁的厨师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家人们看过来！这就是我们‘琦味记’的灵魂汤底！”她用长柄勺搅动着锅里奶白色的浓汤，“秘诀？没有秘诀！就两个字——真材实料！三斤筒骨慢炖八小时，一滴浓缩骨膏都不加！我们做的是良心，是口碑！”
弹幕刷得飞快。
“琦姐实在！”
“看着就香！”
“良心店家！支持！”
“上次去店里吃了，味道绝了！”
偶尔夹杂一两条质疑。
“这么浓？真没加东西？”
“骨头汤炖八小时也不会这么白吧？”
立刻被更多的弹幕淹没。
“黑子滚粗！”
“嫉妒琦姐生意好吧？”
“琦姐别理他们！我们都信你！”
关琦笑容不变，熟练地过滤掉负面信息，拿起旁边一罐贴着“秘制香料”标签的粉末。“最后一步，提香！这是我们店秘制香料，纯天然草本研磨……”她正准备撒下去。
直播间画面突然卡顿了一下。关琦的笑容凝固在屏幕上，声音也出现了刺耳的电流滋啦声。
下一秒，画面猛地切换！
不再是温馨明亮的厨房，而是一个昏暗、油腻、散发着馊臭气息的小巷角落。镜头剧烈晃动，对准了一个巨大的、墨绿色的塑料泔水桶。桶盖半开着，里面是令人作呕的混合物：飘着红油的剩菜汤、烂菜叶、发霉的米饭、啃过的骨头、用过的餐巾纸……最上面，漂浮着几个瘪瘪的白色塑料桶，桶身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大字——“XX牌食用调和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