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传来其他人暧昧的哄笑声。
阎灼摘下耳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深黑的瞳孔，里面一丝波澜都没有。他关掉音频文件窗口。
点开裴振所在的同学群。群名：“青春不散场”。里面正热闹非凡。
“出大事了！快看琦味记直播没？？？”
“看了！卧槽！吐了！关琦她疯了吧？！”
“地沟油啊我的妈！丧心病狂！”
“@关琦 滚出来！给个说法！”
“报警！必须报警！”
群消息疯狂刷屏。裴振也冒泡了，大概是刚从别处得知消息，发了一连串震惊和愤怒的表情包，又迅速补了一句：“太可怕了！关琦怎么能这样！必须严查！同学一场，实在痛心疾首！”
阎灼看着裴振那条义正词严的消息。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了一下。一个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弧度。
他拿起手机，点开“青春不散场”的群成员列表，找到裴振的名字。点击头像，选择“发送文件”。文件列表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视频文件，名字是“裴振-金鼎会所-20231012”。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停顿了一瞬。
然后，落下。
“文件：裴振-金鼎会所-20231012.mp4 已发送。”
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
阎灼放下手机。拿起保温杯，又喝了一口茶。茶水温热依旧。他靠回椅背，目光投向窗外。城市的夜空被霓虹染成一片混沌的暗红。像一块正在缓慢凝结的血痂。
第四章
“青春不散场”群里死寂了十几秒。
就像一颗炸弹丢进了水里，那短暂的沉默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窒息。
然后，屏幕炸了！
“！！！！！！”
“我操！我操！我操！”
“裴振？？？？？？？”
“这他妈是班长？？？？”
“视频！刚发的视频！谁他妈手快保存了？”
“我保存了！我……呕……看不下去了……”
“@裴振 滚出来说话！！！”
“衣冠禽兽啊！”
“老婆刚生二胎啊！畜生不如！”
“那个女孩看着好小……报警！快报警！！！”
“拍视频的人也是垃圾！”
“@阎灼 是你发的吗？阎灼？”
群消息像失控的洪水，疯狂涌出，瞬间刷了几百条。裴振的名字被反复@，夹杂着各种国骂、震惊、呕吐的表情包。愤怒几乎要烧穿屏幕。
没人再提关琦的地沟油。裴振的视频像一场更猛烈的瘟疫，席卷了整个群。
裴振的头像灰着。一直灰着。他没敢再冒泡。
凌晨一点半。
城市中心边缘的“金鼎休闲会所”霓虹招牌在夜色里闪烁，粉紫色的光晕暧昧不清。后巷的垃圾堆放处弥漫着浓烈的馊臭味。
一辆没有标识的普通面包车熄着火，静静停在巷口对面的阴影里。车窗贴了深色的膜，像蛰伏的兽。
车厢内。阎灼坐在驾驶座上，车窗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初冬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灌进来，吹在他脸上，他却感觉不到冷。他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同学群的界面。消息还在疯狂刷新，但速度已经慢了下来。焦点只有一个：裴振。他的“青春不散场”，彻底碎了。
阎灼的手指滑动屏幕。点开一个隐秘的定位追踪APP。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电子地图。一个鲜红的圆点，正在地图上快速移动——那是裴振手机发出的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