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靠边停车！”车顶的扩音器发出冰冷威严的喊话，穿透车窗玻璃，狠狠砸在裴振的耳膜上。
他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双手一软，方向盘差点脱手。车子猛地向路边偏去！轮胎刮擦路肩，发出刺耳的尖叫。他手忙脚乱地踩下刹车。车子剧烈地颠簸着，终于歪歪扭扭地停在了紧急停车带上，差点撞上护栏。
冷汗像瀑布一样从他额头、后背上涌出，瞬间浸透了里层的衣服。他瘫在驾驶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那两辆警车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夹住了他的车。红蓝警灯疯狂旋转，映得他煞白的脸忽红忽蓝。
一个警察下车，大步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眼神冰冷锐利。
裴振抖得像筛糠，手指痉挛着摸索了好几下，才按下了车窗按钮。车窗缓缓降下，一股冷风灌进来，带着警笛的余音和警察身上凛冽的气息。
“裴振？”警察的声音毫无感情。
裴振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发不出声音，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下车。身份证、驾驶证、行驶证。”警察的语气不容置疑。
裴振抖着手去解安全带，扣了好几次才解开。他推开车门，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扶着车门才勉强站稳。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一股尿意几乎控制不住。
警察的目光扫过他那张惊恐扭曲的脸，又落到副驾驶座位上那个屏幕碎裂、还在微微发亮的手机上。手机上，那条“实时位置共享”的通知，在警灯的闪烁下，格外刺眼。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警察的声音像冰，“你涉嫌嫖娼。另外，严重超速，危险驾驶。跟我们回去一趟，配合调查。”他朝后面招了下手，另一名警察拿着执法记录仪走了过来。
裴振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瘫跪在了冰冷坚硬的路面上。他抬起头，看着警察身后那巨大、冷漠的城市灯火，眼神彻底空了，只剩下绝望。
面包车驶入一个老旧的小区，停在阎灼租下的那个偏僻车位上。发动机熄火，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隐约的夜风声。
阎灼推开车门，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把那顶黑色的棒球帽压得更低了些，帽檐阴影遮住了半张脸。下车，关车门，动作利落。他没往自己住的单元门走，而是走向另一栋楼。
楼道的声控灯坏了，他摸黑走上四楼。空气里有灰尘和霉味。他在402门口停下。没有门铃，只有个破旧的绿色铁皮门。他抬手，指关节在冰冷的铁皮上敲了敲。
笃，笃笃。两长一短。
里面传出一点细微的动静。接着，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开了一条缝。门缝里露出半张胡子拉碴、精神萎靡的中年男人的脸，眼里带着熬夜的血丝和警觉。
“事完了。”阎灼的声音很低，没什么起伏。他从外套内袋里摸出一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没封口，里面是几沓粉红的钞票。他动作随意地从门缝里塞进去。
门里的男人一把接过信封，就着门缝里透进的微光，手指快速捻了一下厚度，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又迅速收敛，变得谨慎。“干净？”
“干净。”阎灼的回答很简短。
男人点点头，没再多话，捏紧了信封，动作飞快地把门缝彻底关拢。门里传来反锁的“咔哒”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