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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映照在冷宫斑驳的墙垣上,像极了她颈间喷涌而出的鲜血。
沈知华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指尖颤抖地抚过喉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睁着眼,望着头顶那片灰蒙蒙的天,耳边是宫人冷漠的低语:“太子有令,沈氏谋逆,即刻赐死,不得收尸。”
谋逆?她不过是不肯交出侯府兵符,不肯任由他们将镇国侯府的百年基业拱手让人!
她想起三个月前,庶妹沈知柔含泪跪在她面前,说三皇子萧景珩病重将亡,求她代为祈福。她信了,亲自抄经、焚香,却不知那经书里早已被撒了毒粉——她一触即染,高烧不退,神志不清之际,被太子强行为她戴上凤冠,成了“冲喜妃”。
可笑的是,她至死才知,那场“病重”是萧景珩与太子合演的戏,只为引她入局。
更可笑的是,她的父亲,镇国侯,竟在她被废后,为了自保,亲口承认她“勾结逆党”。
“父亲……”她喃喃,眼中最后的光熄灭。
若有来生,我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
“小姐!小姐您醒醒!”
一声焦急的呼唤,如远山钟鸣,将她从无尽黑暗中拉回。
沈知华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绣帐——海棠纹银丝帐,是她及笄那日,祖母亲赐的。
她怔怔望着帐顶,心跳如鼓。
窗外,锣鼓喧天,丫鬟们欢声笑语:“今日是大小姐及笄礼,可不能误了吉时!”
及笄礼?!
她猛地坐起,冲到铜镜前——镜中少女眉目如画,肌肤胜雪,青丝未绾,正是十五岁那年,她最天真无邪的模样。
她……重生了?
沈知华颤抖着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没有疤痕,没有憔悴,只有少女的娇嫩与朝气。
她低头看手——那双曾为抄经磨出茧子的手,如今纤细柔嫩,一如前世被算计前。
“青禾,”她开口,声音微哑,“今日……是何年何月?”
“回小姐,是永和十二年三月初六,您的及笄之日呢!”丫鬟青禾笑着为她梳发,“老夫人说了,今日要请三皇子观礼,您可得端庄些。”
三皇子……萧景珩。
沈知华眸光一沉。
前世,他“病重”,她“祈福”,她“冲喜”,她“被废”。
如今,他竟要来观她的及笄礼?
好,好一个命运重逢。
她缓缓闭眼,前世的屈辱、痛苦、背叛,如潮水般涌来。但她不再流泪,不再软弱。
她睁开眼,眸中寒光凛冽,如刀似雪。
“青禾,”她轻声道,“去把我母亲留下的那枚玉镯取来。”
“是,小姐。”
那玉镯,是她生母临终所赠,内藏一枚密信——关于侯府私兵虎符的下落。
前世,她因心软,将虎符交予父亲,换来的却是全家背叛。
今生,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她要让沈知柔、柳氏、太子,还有那个曾利用她的萧景珩——一个个,都尝尝被算计的滋味。
“传话下去,”沈知华站起身,任青禾为她披上霞帔,“今日及笄礼,我要让全京城都知道,镇国侯府的嫡女,不是好欺负的。”
铜镜中,少女容颜绝丽,眼底却藏着风雷。
这一世,她不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要做,执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