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这可不是过家家，离了就没法回头了。」
「想好了。」我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张建军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出声。
他怕我。
他怕我把他和李主任侄女的那点破事捅出去。在这个小地方，单位的声誉比什么都重要，一旦闹大，他的铁饭碗就彻底保不住了。
办事大姐看他默认了，便不再多问，拿出表格让我们填。
「姓名，年龄，离婚原因……」
我拿起笔，在离婚原因那一栏，毫不犹豫地写下了「感情破裂，男方出轨」八个大字。
张建军眼尖，一把按住我的手，压低声音怒吼：「林晚，你非要撕破脸吗？」
「是你先不要脸的。」我甩开他的手，笔尖用力，几乎要划破纸张。
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拿我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把那几个字写得清清楚楚。
手续办得出奇的顺利。
拿到那张盖着红章的离婚证时，我感觉压在心口十几年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天，都蓝了几分。
「林晚，现在你满意了？」张建军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
「还没。」我把离婚证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抬头看着他，「钱呢？三百二十七块钱，一分都不能少。还有，我儿子的抚养权。」
「你休想！」张建军像是被踩了痛脚，「钱不可能给你！儿子更不可能！」
「张建军，你别逼我。」我冷冷地看着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你单位门口，把你和刘梅的好事，还有你那五百块钱的转正名额，一五一十地给你宣扬出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转身就走。
「站住！」张建军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林晚，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了，钱和儿子。」
「钱可以给你，但儿子必须留下！」他的态度异常坚决。
我知道，他不是舍不得儿子。
他是怕。
怕王桂香那个老虔婆闹起来，怕村里人戳他的脊梁骨，说他连自己的种都保不住。
「不可能。」我寸步不让，「张建军，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儿子必须跟我走。不然，我们就鱼死网破。」
我们俩在民政办公室门口僵持着，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张建军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评估我话里的真实性。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好……好！林晚，算你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狠狠地扔在我脚下，「钱给你！儿子也给你！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弯腰捡起钱，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背后，是他充满怨毒的诅咒。
我不在乎。
从今往后，我和这个男人，和他那个肮脏的家，再无瓜葛。
我拿着钱，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了镇上唯一的国营饭店。
我点了一碗肉丝面。
热气腾腾的面条，配上香喷喷的肉丝，是我上辈子想了十年都没舍得吃的东西。
我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不是委屈，不是难过，是为我死过一次才换来的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