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静被妈妈近乎癫狂的反应吓坏了,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瑟缩着身子,小声地、带着哭腔说:“我……我自己拿的。妈,我听话……你不是说……我死了就好了吗?我想……我想让你们开心……我不想当累赘……”

“啪!”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林静的脸上!

王秀娟像是被自己这失控的举动惊呆了,她看着女儿白皙脸颊上迅速浮现出的清晰五指红印,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两步,猛地捂住自己的脸,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痛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自责:“造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你惩罚我啊,为什么这样对我的孩子……”

林建国一把抱住彻底崩溃的妻子,双眼通红,他看着蜷缩在床上、捂着脸、眼神惊恐又茫然的女儿,心痛和愤怒交织,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呵斥:“以后不准再乱吃东西!听到没有!那不是糖!那是药!会死人的药!”

林磊一直僵硬地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林静,眼神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强烈的厌恶,有无法言说的愤怒,有对未来的恐惧,但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被刺痛了的、属于弟弟的良知。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最终,什么话也没说,猛地转身,狠狠地摔门而去,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房子都在颤抖。

这次未遂的自杀事件,像一颗投入这个死水般家庭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而后留下的是更深的死寂和更紧的束缚。林静被看得更紧了。王秀娟流着泪,把家里所有药品,甚至包括感冒药、消毒水都锁进了高高的柜子,反复地、严厉地告诫她,绝对不能乱吃任何不是食物。

第三章:黑暗中的猫粮与最后的“归途”

安眠药事件像一场凛冽的寒风,吹散了林家最后一丝温情脉脉的面纱。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王秀娟不再哭泣,只是眼神空洞地做着家务,对林静的看管严密到近乎监视。林建国更加沉默,烟抽得愈发凶悍。林磊则干脆很少回家,仿佛这个家是一个令他恐惧的泥潭。

林静能感觉到,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已经被捅破,某种可怕的决定正在父母的沉默中酝酿。她并不十分害怕,反而有一种即将“完成任务”的解脱感。她偷偷藏起了妈妈某次匆忙间遗忘在客厅茶几下的那瓶安眠药,像守护一个巨大的秘密,等待着那个“合适”的时机。

时机很快以一种更加屈辱的方式到来了。

苏蔓再次上门,这次是为了最终敲定婚礼的细节和彩礼。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王秀娟沉默而痛苦的默许下,林建国做出了一个让林静终生难忘的决定。

在苏蔓到来前半小时,林建国红着眼睛,近乎粗暴地将林静从房间里拖出来,不由分说地拽进那个狭小、阴暗、堆满废旧杂物的储藏间。灰尘在从门缝透进的微弱光柱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

“小静,听话,在里面待一会儿,爸爸……爸爸也是没办法了……”林建国的声音哽咽,带着哭腔,但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他用粗糙的旧布条死死捆住林静的手脚,又拿出宽胶带,在她惊恐的目光中,重重地封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