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脸皮薄的远房亲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地站起来，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灰溜溜地溜走了。
看着他们仓惶的背影，我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赵兰见状，知道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她立刻换上了另一副面孔，捂着脸，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养了这么一个女儿，翅膀硬了，就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了。”
“我过个生日，她就要把我的脸都丢尽啊……”
她的哭声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充满了无尽的委屈，仿佛我是那个逼迫亲娘的刽子手。
02
大舅被赵兰的哭声一激，那点所剩无几的理智也烧没了。
他猛地站起来，几步冲到我面前，伸手就要来抢我手里的POS机。
“你这个不孝女！我今天非得替你妈好好教训你！”
他的手还没碰到我，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
是我带来的助理小陈。
小陈人高马大，手臂像铁钳一样，轻松地架住了大舅的胳膊。
“先生，请您冷静一点。”
小陈的声音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大舅挣扎了几下，脸涨得更红了，却动弹不得。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久远的画面。
小时候，也是在这个大舅家里，他因为做生意亏了钱，跑来跟我妈借钱。
我妈二话不说，把家里仅有的几千块存款全拿了出来。
那时候，我正发着高烧，浑身烫得厉害，想让妈妈带我去医院买点好药。
她却不耐烦地骂我娇气，说小孩子发烧捂一捂就好了，别乱花钱。
最后，她只在楼下小诊所给我开了几块钱的退烧药。
还有林峰。
他的每一双球鞋都上千，最新款的游戏机永远是第一个拥有。
而我的衣服，永远是菜市场地摊上淘来的处理品，穿在身上又硬又扎人。
这些记忆，像是埋藏在血肉里的无数根细小的针，平时感觉不到，一旦被触动，就疼得钻心。
我收回思绪，目光重新落在我妈赵兰那张挂着泪痕的脸上。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问她：“妈，你过六十大寿，我这个女儿，难道不是你收到的最大、最贵重的礼物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块巨石投进了死水里。
“为什么你的眼里，从来都只有钱？”
赵兰被我问住了。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和慌乱。
但仅仅一秒，那慌乱就被恼羞成怒所取代。
她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我的鼻子开始撒泼。
“你这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有钱了，就回过头来质问我？”
“我眼里只有钱？我要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和你弟，我需要这么辛苦吗？”
“你懂什么！你除了会挣几个臭钱，你还会什么！”
林峰见他妈占了上风，也立刻跟上，嘴里吐出最恶毒的言辞。
“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早知道你上了大学会变成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你去读！”
“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孝顺两个字都不会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