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不再给林卫国准备早餐,也不再提醒他换鞋。林卫国也像是没看见她一样,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活成了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对我的“关心”。
那种小心翼翼的,充满了补偿意味的关心。
许静会默默地把削好的水果,放在我书桌上。
林卫国会把一沓现金,压在我的枕头下。
他们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愧疚。
但他们,依旧没有,跟我好好地谈一次。
也没有,跟彼此,好好地谈一次。
这个家,病得更重了。
周末,许静把我叫到她房间。
她的房间,还是那么整洁,一丝不苟。但梳妆台上,却乱七八糟地,堆着很多空了的,安眠药的瓶子。
我的心,揪了一下。
“墨墨。”她坐在床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她的声音,很沙哑。
“你……是不是觉得,妈妈是个很失败的人?”她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我摇了摇头。
“你别安慰我。”她自嘲地笑了笑,“我自己知道。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怎么维持一个‘完美家庭’的表象上。我以为,只要房子够大,装修够好,你成绩够优秀,我们家,就是幸福的。”
“我忘了,家,不是一个样品房。是需要……用心去暖的。”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家庭CEO”。她只是一个,迷了路,找不到方向的,中年女人。
“我昨天,回了一趟外婆家。”她说。
“我跟你爸爸,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住在一个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冬天,连暖气都没有。但是,那时候,我们很开心。”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墨墨,你告诉妈妈,我们……还能回去吗?”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只是伸出手,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
就像小时候,她安慰我时,做的那样。
那天晚上,许静做了一大桌子菜。
都是林卫国最喜欢吃的。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催促我学习,而是跟我聊起了她小时候的趣事。
她说,她小时候,家里很穷,但是,每天晚上,一家人围着一个小小的煤炉吃饭,就是最幸福的事。
她的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笑。
林卫国回来的时候,看到一桌子的菜,还有久违了的,许静的笑脸,愣住了。
“卫国,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饭吧。”许静的声音,很轻,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