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过奖了。不过是各取所需。”她微微颔首，“手续办完了，我先告辞。”
没有再多看他一眼，林晓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坚定而决绝。直到走进电梯，密闭空间里只剩下自己，她才允许肩膀微微松懈下来，靠在轿厢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掌心，因为用力，已经留下了几个浅浅的指甲印。
十年了。她以为早已云淡风轻，原来只是藏得太深。
第二章：南城一中的旧时光
十五年前，南城一中高一（三）班。
九月的南方，暑热未消。老旧的电扇在教室天花板上有气无力地转着，吹出的风都是热的。林晓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穿着洗得发白、明显短了一截的旧校服，背脊却挺得如同青松。她正在预习下午的物理课内容，眉头微蹙，神情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教室里的喧闹在她这里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新出的漫画、流行的歌曲，或者谁家又买了新车。这些话题，离林晓的世界很远。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下课本、习题，和那张关乎她能否继续读书的奖学金名单。
“喂，书呆子，让让。”
一个漫不经心、带着点懒洋洋调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用抬头，林晓也知道是陈宇飞。他几乎每天早自习迟到，单肩挎着书包，另一只手通常不是转着篮球就是拿着最新款的手机，额前的碎发总是带着点刚刚运动过的湿意，身上有种与这个破旧教室格格不入的清爽皂角香，混合着淡淡的汗味。
他的座位在林晓里面。每次都要她起身让位。
林晓头也没抬，笔尖依旧在草稿纸上划动着：“你的座位在里面，侧身就能进去。”
陈宇飞“啧”了一声，似乎对她的不配合有些不满，但还是侧过身子，故意把书包甩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带起的风吹动了林晓摊开的试卷。
“有病。”林晓小声地、清晰地骂了一句，迅速用手压平试卷。
“你说什么？”陈宇飞挑眉，俯下身，声音压低，带着玩味的威胁感凑近她。
林晓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总是带着点挑衅和漫不经心的眼睛：“我说你有病，听不懂人话吗？”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原本在看热闹的同学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知道陈宇飞家不仅有钱，他本人也是个不好惹的主。曾经有同学在背后议论他靠爹，被他堵在厕所里“教训”到哭爹喊娘。
出乎所有人意料，陈宇飞盯着她看了几秒，非但没有发作，反而嗤笑一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没再说话，垮着肩膀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宣布下周进行摸底考试，成绩将计入期末总评。林晓抿紧了嘴唇，在笔记本上重重记下这一笔。对她而言，每一次考试都是战场，不能有任何闪失。奖学金是她能够继续读高中的唯一保障，而奶奶多病的身体和微薄的收入，让她连学费都成了沉重的负担。
下课后，大家聚在一起讨论新出的手机游戏，林晓默默收拾书包，准备去图书馆开始她一天的学习和接下来的便利店兼职。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桌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