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灿烂时光
遇见晓薇的那天，阳光好得不像话 —— 不是盛夏那种刺眼的烈阳，是仲春里裹着暖 wind 的柔光，穿过路边香樟浓密的枝叶，碎成星星点点的光斑，落在我那辆骚包的红色保时捷车顶上，折射出晃眼的亮。车是前几天刚送去洗的，红得发亮，连轮毂上的纹路都擦得干干净净，停在小区楼下时，连楼下晒太阳的老太太都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我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敲着节拍，车载音响里放着震耳的嘻哈乐，副驾上的老张正勾着我的肩膀笑：“阿哲，这次强子的生日派对，听说来了不少刚回国的美女，今儿个可得给哥们儿露一手！” 后座的几个狐朋狗友跟着起哄，有人把啤酒罐捏得 “咔咔” 响，有人掏出手机翻着照片，吵吵嚷嚷的，像一群没个正形的猴子。我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接话 —— 这种场合我早就腻了，无非是一屋子人挤在别墅里，音乐开得震天响，男人们举着酒杯吹牛，说自己又谈成了多少生意，撩妹时的情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女人们穿着紧身裙，画着浓妆，凑在一块儿比谁的包更贵，谁的香水更小众，循环播放的热闹里，全是没滋没味的空洞。
车子拐进强子家所在的别墅区，远远就看见门口停满了各式豪车，宝马、奔驰排成了长队。刚把车停稳，强子就搂着一个穿亮片裙的女生迎了上来，拍着我的胳膊喊：“阿哲，可算等着你了！快进去，里面都热闹疯了！” 我跟着他们往里走，客厅里果然一片喧嚣：水晶吊灯的光晃得人眼晕，有人在茶几旁划拳，酒瓶倒在地上，酒液顺着地毯渗进去，留下深色的印子；有人搂着女生在沙发角落说话，女生笑得花枝乱颤，指尖还在男人的胸口画着圈；还有人拿着话筒扯着嗓子唱歌，跑调的声音混着音乐，吵得人耳膜发疼。
我皱了皱眉，刚想找个角落躲会儿，目光却无意间扫过阳台的方向 —— 就这么一眼，我整个人都顿住了。人群里，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棉布裙，不是什么名牌，裙摆下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脚踝，连鞋都是普通的白色帆布鞋。她没凑在热闹里，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阳台的角落，手里捧着一杯透明的玻璃杯，里面装着橙黄色的果汁，杯壁上凝着细细的水珠。风轻轻吹过来，掀起她裙角的一角，也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她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时，我看清了她的眼睛 —— 亮得惊人，不是刻意画了眼妆的那种亮，是像山涧刚融的溪水，又像夜里缀在天上的星星，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整个人透着股怯生生的劲儿，像一只不小心闯入狼群的小鹿，明明周围全是喧嚣，她却像被一层无形的光罩着，安安静静的，自成一个世界。
老张拍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看啥呢？魂都飞了？”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撇了撇嘴，“哦，那是强子远房表妹吧，叫晓薇，听说刚上大学，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放不开。” 我没听老张后面说的话，眼睛还盯着那个角落 —— 原来真的有人能在这么吵闹的地方，活得像一汪清水。以前觉得那些凑上来的女生都差不多，浓妆艳抹，眼里藏着算计，可晓薇不一样，她站在那儿，连喝果汁的样子都轻轻的，好像怕惊扰了什么，明明穿着最普通的裙子，却比满屋子的亮片和香水，更让人心头一动。我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平时对这种 “小女生” 毫无兴趣的我，竟突然想走过去，问问她那杯果汁，是不是加了柠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