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触到那张冰凉的脸，一股异样的气息就缠了上来，冰冷又粘稠。林曼君，本市风光无两的富商遗孀，此刻安静地躺在我的不锈钢操作台上，头顶的无影灯惨白刺目，把她脸上死亡带来的灰败衬得更加凄厉。周围是消毒水混合着微弱但清晰的……甜杏仁味儿？这味道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我的神经。不对，这绝不是寻常化妆品该有的气味。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的动作彻底僵住。目光不受控制，牢牢钉在她略显干涩的嘴唇上。一层不均匀的、暗沉的红色附着在那里，干涸得像凝固的血块。那颜色、那质地……熟悉得让人心惊肉跳。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猛地往上爬，头皮阵阵发麻。那是我自己亲手调出来的特制胭脂，为了掩盖某些特殊的、难以处理的青紫色尸斑，材料配比极其刁钻，整个馆里，只有我的工具柜里锁着那么小小一瓶。它怎么会出现在林曼君的嘴唇上？她不该是…车祸去世的吗？混乱的想法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苏桐！” 冰冷的、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在我身后炸响，硬生生把我从混乱的思绪里拽了出来。是馆长赵志刚，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色铁青得像一块生锈的铁板，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得像刀子，狠狠剜向我，“磨蹭什么？家属已经在外面等了！你知道这场葬礼什么规格？耽误了你我担不起！”他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渣子，“那些记者，苍蝇一样盯着！给林太太整理遗容，必须完美！绝不能出一点岔子！听见了吗？”
赵志刚的咆哮像鞭子抽在背上，火辣辣的。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浓郁的消毒水味儿混合着那股诡异的甜杏仁气息，直冲脑门，熏得人阵阵发晕。我强迫自己镇定，拿起消毒海绵，沾了特制的清洁液，小心翼翼地贴上林曼君冰冷的嘴唇。
不行。
那诡异的暗红色胭脂像是烙进了她的皮肤，无论我怎么用力，怎么更换清洁剂，它都顽固地附着着。汗水沿着我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台面上。这胭脂的配方里掺了特殊的矿物成分，一旦附着，除非用我特制的强力溶剂，否则根本无法彻底清除。而这溶剂……毒性猛烈，绝不可能出现在一个车祸现场！
“见鬼了……”我低低咒骂了一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这绝不是意外沾染！
混乱和恐惧攫住了我，但职业的本能驱使着我继续。我颤抖着拿起棉花棒，沾上生理盐水，屏住呼吸，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她微微蜷曲的指甲缝。动作近乎机械。突然，棉棒的尖端刮蹭到一点极其微小的、不同于皮肤角质和灰尘的坚韧颗粒！
我猛地停下动作，心脏几乎要冲破喉咙。强压着翻滚的惊疑，我迅速取来镊子和微型取样袋。在无影灯下，那点东西清晰地暴露出来——几片极其微小的、带着褶皱的皮肤组织，颜色偏深，绝不是女人身上该有的。细微的毛囊根部还清晰可见。这绝不是车祸能造成的！更像是……激烈的撕扯和挣扎留下的铁证！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就在这时，推拉门“哗啦”一声被粗暴地撞开！几个穿着藏蓝制服的身影旋风般冲了进来，动作迅捷凌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