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现场所有人立刻停止动作！后退！”为首的中年警官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操作台上。
他的视线扫过林曼君的脸，在她残留着诡异红色的唇角停顿了一瞬，随即锐利如刀锋般转向我，钉在我握着镊子的手和刚取出的那点微小样本上。“手里是什么？放下！”他厉声喝道。
我下意识地将取样袋放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赵志刚已经从后面挤了上来，脸色煞白，汗珠滚滚而下，背脊佝偂着凑近警官，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张…张队！您来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馆绝对配合！这位是苏桐，是我们最好的整容师，刚接手遗体不久…”
张队锐利的目光并未被赵志刚的谄媚打岔打断，他紧盯着我，声音低沉：“苏桐？第一个接触遗体的就是你？有什么发现？”他的眼神像探照灯，不容丝毫隐瞒。
我喉咙有些发干，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直视他：“张队。林女士的嘴唇上，残留了一种…很特殊的特制胭脂。这种胭脂，只有我们馆里有，只有我能调配和使用。”
我指了指放在一边的工具柜。“主要是用于遮盖特殊尸斑，配方…含有有毒成分，绝不能入口。重点是，”我将那个小小的取样袋轻轻推到他面前，指尖冰冷，“她的指甲缝里，我发现了这个。应该是男性的皮肤组织。车祸，不太可能造成这种…撕扯痕迹吧？”
张队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俯身凑近操作台，仔细审视林曼君的手指和嘴唇。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消毒水阴冷的气味和令人窒息的沉默。赵志刚也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林曼君指甲缝里和我取样袋里的东西，那张胖脸唰一下褪尽了血色，嘴唇哆嗦着，看我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几乎是恐惧的情绪。
“封锁现场！所有人，原地不动！技术队！”张队骤然抬头，声音斩钉截铁。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到我身上，带着更深沉的审视，“苏桐，从现在起，你也不能离开！所有动作都必须在我们的监督下进行！”
我沉默地点点头。风暴的中心，已经降临。
赵志刚的眼神变了，像淬了毒的刀子，每一次掠过我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冰冷的距离。同事们更是噤若寒蝉，连平时和我关系尚可的小柳，目光相遇时也慌乱地躲开了，仿佛我是什么传染源，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排斥和恐惧。我成了风暴眼中那个最可疑的存在。
停尸房被黄色警戒带彻底封锁，技术队的探灯在里面亮着，像一座孤岛。我被暂时安置在隔壁狭小的休息室里，一杯冰冷的水放在桌上，早已失去了热气。张队的副手，一个体型敦实、眼神却异常精明的年轻刑警，叫陈涛的，一直坐在对面，语气公式化地反复询问我今天的每一个步骤，从接到通知到进入操作间，精确到分钟。
“苏桐，你什么时候离开操作间的？最后一次看到林曼君的遗体是什么时候？除了你，还有谁有单独接触遗体的机会？尤其是昨晚深夜……”陈涛的问题像细密的网。
“昨晚我离开时锁好了操作间和工具柜。钥匙只有我和赵馆长有备用。”我疲惫地回应，声音有些沙哑，“至于接触机会…除了我，能单独接触遗体的，只有夜间值班的保安周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