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接，只是看着我。
“顾老师，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你为什么要……”她欲言又止。
“为什么要把你留下来，还放在我手下？”我替她说了出来，“很简单。因为你的技术还行，而我这里，正好缺一个能扛活的。至于之前那些事，过去了。”
我把纸条塞进她手里。
“别想太多，好好干活。今天之内，把开发环境搭好，熟悉一下代码库。晚上有个BUG，可能要加个班。”
说完，我戴上耳机，不再理她。
我知道她还站在原地，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像两道X光，试图把我从里到外看穿。
但我不在乎。
我把她留下来，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为了什么“调教”的恶趣味。
我是真的觉得，她是个不错的程序员。至于性格里的那些棱角，工作会把它们磨平的。
晚上下班时间到了，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
我还在看代码。
许念也没走，她坐在我旁边，屏幕上也是密密麻麻的代码。
“看明白了多少？”我摘下耳机，问她。
“……大概百分之三十。”她的声音有点干涩。
“嗯，够用了。”我把我的屏幕转向她，“看到这个模块了吗？用户认证这里的并发处理，有一个逻辑漏洞，在高并发场景下，有千分之一的几率会导致用户数据错乱。今晚，我们把它修复掉。”
许念凑过来看我的屏幕。
我们俩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是一种很清爽的果香。
她的侧脸很专注，眉头微微皱着，长长的睫毛在屏幕光线的映照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准备好了吗？”我问。
“嗯。”她点点头，坐直了身体，打开了她的IDE。
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4
深夜的写字楼，静得可怕。
整个楼层，只剩下我们这一片区域还亮着灯。键盘的敲击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这个BUG，比我想象中要棘手。
它隐藏在一个非常底层的接口里，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修改一行代码，都要考虑对整个系统的影响。
我负责主攻核心逻辑，许念负责写测试用例和验证。
一开始，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只有代码的提交记录在无声地传递信息。
渐渐地，她开始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
“顾老师，我觉得这个锁的粒度可以再细化一点，不然性能损耗太大了。”
“这里的数据校验，是不是可以前置到API网关层来做？”
她的问题，都问在了点子上。
我有些意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如此复杂的系统提出有效的建议，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实习生能做到的。
“想法不错，你来试试。”我把一部分修改权限也开放给了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感觉眼皮开始打架。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让我的身体发出了抗议。
我趴在桌上，打算眯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旁边的人站了起来，脚步很轻。
然后，一件带着淡淡温度的东西，轻轻地披在了我的身上。是一件外套。
我没有睁眼，继续装睡。
我感觉到她在我身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我听到了鼠标轻微的点击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