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看我的电脑屏幕？
我的屏幕上，还开着IDE，上面是我刚刚写的一段核心代码。这段代码的设计，用了一个非常规的思路，是整个项目的精髓之一。
她是在偷学技术？还是想找出我的漏洞？
我心里有点复杂。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似乎看完了，又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缓缓地睁开眼，偏过头，正好看到她的侧脸。
她没有在写代码，而是在看一个技术论坛。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那双总是带着戒备和锋芒的眼睛里，此刻，竟然流露出一丝……迷茫和挣扎。
她在想什么？
我坐直身体，身上的外套滑了下来。
她听到动静，吓了一跳，立刻把网页关掉，装作在认真工作的样子。
“醒了？”她不敢看我，声音有点不自然。
“嗯。”我拿起外套，“谢谢。”
“不……不用。”
我把外套搭在椅背上，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
“休息一下吧。”我说，“去茶水间弄点喝的。”
我站起来，朝茶水间走去。
许念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
茶水间里，只有咖啡机运作的嗡嗡声。
我冲了两杯速溶咖啡，递给她一杯。
她接过去，捧在手心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才，你看我代码了？”我直接问。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纸杯都晃了一下，咖啡差点洒出来。
她抬起头，嘴唇翕动，像是想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懂了多少？”我又问。
她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大概。”她小声说，“那个异步消息队列的用法，很巧妙。我之前从没想过可以这样来解耦。”
“那是项目的第一个版本，现在已经迭代了。”我靠在吧台上，喝了一口咖啡，“那个版本，性能有问题，后来被我废弃了。”
“废弃了？”她很惊讶。
“嗯。”我打开手机，调出项目的代码仓库，把一个最早的提交版本链接发给了她。“这个才是。你可以看看，对比一下，想想为什么我要这么改。”
她拿出手机，点开链接，飞快地浏览起来。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写满了震惊。
“你……你一个人写的？”她指着那几万行初始代码，声音都在发颤。
“嗯。”我点点头，“项目刚立项的时候，就我一个人。”
她不说话了。
只是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知道，这几万行代码，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她之前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现在，我把整座冰山，都推到了她的面前。
她之前对我的所有判断，在这一刻，可能都崩塌了。
那个“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老油条，原来才是这个庞大项目的奠基人。
“喝完咖啡，回去继续吧。”我把纸杯扔进垃圾桶，“天亮之前，必须把这个BUG解决掉。”
我转身往外走。
“顾老师！”她突然在背后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轻蔑和戒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佩、困惑和一丝……愧疚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