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火气又上来了：“都是你小姑搅和的，把孩子吓成这样。林物语，你安的什么心！”
房间里，我靠在门上，外面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来。
妮儿的反应，不对劲。
那种恐惧，太真实，太具体了。
不像是被我的话吓到，更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4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没开灯，眼睛盯着天花板。
白天的画面和上辈子的记忆搅在一起，头疼。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我门口。
过了一会儿，门把手被轻轻转动。
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又飞快地把门掩上。
是妮儿。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脚，站在黑暗里。
“小姑。”她声音很小，带着颤。
我没动，也没开灯，“有事？”
她没立刻回答，我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
她在哭。
“小姑，”她又叫了一声，摸索着走到我床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额头抵在床沿上，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对不起……小姑，对不起……”
我坐起身，按亮了床头灯。
她脸上全是眼泪，眼睛又红又肿。
“对不起什么？”我问，心里那个猜测越来越清晰。
“上辈子……我用枕头……我……”她说不下去了。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我不是故意的……我妈说你不让我变漂亮，说你心眼坏……我信了……我不知道……”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
“我死了之后呢？”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
妮儿哭得更凶了，断断续续地说：“我的脸开始烂了，又红又痒，流黄水，怎么也好不了。村里人都笑话我，说我是丑八怪。爸妈带我去看了一次医生，说是铅中毒，治不好，要花很多钱，他们就不管我了……”
她抬起泪眼，眼神空洞：“我爸说，闺女家的，脸毁了就毁了，反正以后也是别人家的人。我妈骂我赔钱货，说都是我自己作的。后来，后来我受不了了，井水里，很冷……”
她说不下去了，把脸埋进被子里。
我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心里堵得难受。
上辈子，我恨她害我，却不知道她最终也走上了绝路。
“你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后来怎么样了？”我问。
妮儿抬起头，眼神里多了点冰冷的东西：“他们把你火化了，很快。然后爸和爷爷去了你家，拿了你的存折和房本。奶奶说，幸好你没结婚，钱没便宜外人。”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他们用你的钱，给涛涛在城里买了学区房。他们好像没多久就忘了你了，也忘了我。”
过了好久，我伸出手，放在她冰凉的肩膀上。
“妮儿，”我说，“我们都回来了。”
她猛地抬头看我，眼睛里有震惊。
“这辈子，不一样了。”我看着她的眼睛，“你信我吗？”
妮儿用力点头，眼泪又涌出来。
但这次，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小姑，我信你。我帮你。”
5
妮儿的眼泪滴在我手背上，冰凉。
“小姑，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人。”她声音哑了，“我爸我妈，爷爷奶奶，眼里只有涛涛。我们是多余的。”
上辈子我拼命工作，给家里买东西，贴补家用，以为能换来一点亲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