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今日宗门论剑,你当真要弃权?”
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撞在凌霄殿的朱红梁柱上,荡开细碎的回音。凌辰正立于殿中那方刻满剑纹的白玉地砖前,指尖轻抚过砖面凹槽里凝结的晨露,闻言没有回头。
殿外的天光斜斜切进来,在他月白的剑袍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衬得那柄悬在腰间的“惊鸿”神剑愈发莹润——剑鞘上镶嵌的七颗星纹石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像是有生命般吐纳着灵气。
“弃权?”凌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我何时说过要弃权。”
身后的师弟快步上前,玄色劲装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这是外门弟子里最有天赋的林远,平日最敬佩的便是这位年仅三百岁便已悟透剑域的大师兄。他看着凌辰背影,眉头拧成个疙瘩:“可方才莫师弟说,你昨夜从秘境归来后灵力耗损严重,连握剑都吃力……”
“莫辰风?”凌辰终于转过身,眸中清澈如洗的剑光里漾起一丝波澜,“他还说什么了?”
林远被他看得一怔,这才发现大师兄的眼底竟布着几缕极淡的红丝,像是彻夜未眠。但那双眼眸深处的剑心却依旧澄澈,仿佛能映出人心底最细微的尘埃。他定了定神,才继续道:“他还说,苏师姐已经在演武场等你了,说……说若是你今日不出战,她便要亲自来请。”
提到苏清鸢,凌辰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顿了顿。
五百年了。
从他十五岁在剑冢捡到那个抱着剑鞘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到如今她成了宗门里仅次于自己的剑道天骄,这五个百年里,苏清鸢的剑始终追随着他的方向。他们的婚约玉笺就收在惊鸿剑的剑格夹层里,玉上刻着的“凌霄”二字,是宗主紫鸢亲题,也是整个修真界都默认的天作之合。
“我知道了。”凌辰抬手理了理衣襟,星纹石的光芒在他腕间流转,“你先去演武场,我随后就到。”
林远还想说什么,却见凌辰已转身走向殿后,那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落寞。他挠了挠头,终究还是按捺住疑惑,转身快步离去。
凌霄殿的后门连着一片竹林,晨雾尚未散尽,竹影在青砖地上摇曳,像是无数把悬空的剑。凌辰踏着露水穿行其间,惊鸿剑偶尔与竹枝相碰,发出清越的轻响,惊起几只白鹭。
他的脚步在竹林深处的一块青石前停住。
石上坐着个身着灰布短打的少年,看身形不过十六七岁,正低头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少年猛地抬头,脸上沾着些泥污,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跳动的火焰。
“大师兄。”少年慌忙起身,动作间带起一阵风,将地上的画吹得模糊了些。他正是莫辰风,三年前被凌辰从魔修盘踞的黑风谷救回来的少年,因无灵根无法修炼正统剑道,便留在宗门做了杂役,平日里最是谦卑恭敬。
凌辰看着他,目光落在地上那团模糊的痕迹上。方才一闪而过的,似乎是个极其复杂的阵纹,边角处还残留着几分邪气。
“在画什么?”凌辰问道,声音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