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十分钟！秦烽，你找找状态！”李导不耐烦地挥手。
秦烽默默走到休息区，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低声道谢。他的礼貌无可挑剔，但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经纪人王姐快步上前，低声说着什么，大概是安慰和鼓励，但秦烽只是机械地点点头，眼神飘向远方，没有焦点。
苏雨晴没有立刻上前。她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冷静地观察着。她看到秦烽的手指在无人注意时微微颤抖，看到他试图拿起保温杯喝水，却因为手不稳而洒出了一些。完美偶像的面具之下，裂痕清晰可见。
屏幕上那个被水淋透的脆弱身影，与她记忆中在公益音乐会上弹着钢琴、眼神明亮如星的少年判若两人。那时他的琴音能治愈别人，如今却无人能治愈他。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攫住了她。
再次开拍，是一个秦烽需要对着镜头演唱的高潮部分。音乐响起，他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滞涩。
“停！”李导再次爆发，“高音！那个高音又没上去！秦烽，你是我合作过最专业的歌手，今天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对不起，李导。”秦烽的声音带着歉意，但更多的是无力，“我再试一次。”
一次又一次。那个高音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每次到了那个节点，他的声音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无法挣脱。片场的空气几乎要凝固了，工作人员连大气都不敢喘。王姐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苏雨晴看到，秦烽攥着话筒的指关节已经发白，额角青筋隐现，那不是努力，而是在用意志力硬扛，是濒临崩溃的前兆。
苏雨晴的心微微揪紧。屏幕上那个脆弱的身影，与她记忆中在公益音乐会上弹着钢琴、眼神明亮的少年判若两人。资本和流量像贪婪的蛀虫，几乎要将他的内核蛀空。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当李导再一次喊“停”， frustration 达到顶点，秦烽闭上眼，肩膀微微塌下去，那是一种近乎放弃的姿态时，苏雨晴动了。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径直穿过片场，无视了正要上前送水的助理，一步踏上了拍摄区，走到了秦烽面前。
“你……”秦烽睁开眼，困惑地看着这个陌生而美艳的女人。
苏雨晴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伸手，极其自然地摘下了秦烽一边的监听耳机。这个动作大胆得近乎冒犯，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王姐惊得差点叫出声。
就在秦烽眉头蹙起，即将发作的瞬间，苏雨晴变戏法似的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早已配对好的轻便蓝牙耳机，动作迅捷而轻柔地戴在了他的耳朵上，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冰凉的耳廓。下一秒，一首钢琴曲流淌而出——
那是一首编曲极其简单的钢琴曲，旋律却异常熟悉。是《小星星变奏曲》，但又不是普通的版本，而是秦烽很多年前，刚出道时，在一次公益音乐会上为生病的孩子们即兴改编的版本，纯净、温暖，充满了稚拙的希望。
这个版本甚至没有正式发行过，只有少数资深粉丝可能存有模糊的现场录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