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凌迟处死那天,京城下了好大的雪。
我的夫君,当朝太子萧景玄,就站在不远处,亲手为他身边的柳如烟披上那件我亲手缝制的狐裘。
柳如烟,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师妹,正依偎在他怀里,娇滴滴地说:“殿下,姐姐她……罪不至死吧?”
萧景玄揽着她的腰,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是她心肠歹毒,竟敢毒害皇嗣。如烟,你太善良了,不必为这种毒妇求情。”
他口中的“皇嗣”,是我那未满三月便夭折的孩儿。
而他口中的“毒妇”,是为了替他解开情蛊,亲身试药百日,变得形如枯槁、不人不鬼的我。
行刑的刀,一刀刀割下我的皮肉,我却感觉不到疼。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们,看着那个曾对我说“白芷,此生唯你”的男人。
原来,我倾尽所有的救赎,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骨肉分离的剧痛和那件刺目狐裘带来的心痛交织在一起,我终于闭上了眼。
也好。
第1章
“师姐!师姐你终于醒了!”
一阵尖锐又做作的哭喊声在我耳边炸开,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熟悉的东宫寝殿,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而床榻之上,萧景玄正痛苦地挣扎着,英俊的脸上因高烧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而在床边哭哭啼啼,试图将我摇醒的,不是柳如烟又是谁?
我重生了。
回到了他身中情蛊,高烧不退的这一天。
滔天的恨意在我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但我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
不是救他,是毁掉他。
我的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柳如烟见我醒了,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立刻戏精上身,梨花带雨地指责我:“师姐,殿下都这样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你若是没办法,就别占着位置,让爹爹和其他御医来啊!”
她这是想在众人面前,将我塑造成一个冷漠无情、见死不救的妒妇。
太医院院使,也就是她爹,立刻皱眉附和:“慕白芷!殿下危在旦夕,你若有办法便快说,休要在此故作镇定!”
瞧瞧,这父女俩一唱一和,配合得多默契。
前世的我,就是被他们这副嘴脸骗得团团转,急于证明自己,结果呢?
我没有理会这对上蹿下跳的父女,径直走到床边。
萧景玄痛苦地呻吟着,下意识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口中喃喃念着:“水……白芷,水……”
前世的我,听到他念我的名字,心都要化了。
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平静地扫视了一眼他身上的症状,然后转身,对寝殿里所有焦急的御医宣布:
“殿下所中并非寻常情蛊,而是来自南疆失传已久的‘同命蛊’。”
“此蛊霸道无比,解法只有一个,便是以毒攻毒。”
我话音刚落,整个寝殿一片哗然。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从随身携带的药囊中,取出了一个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根银针。
那根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幽微的蓝光,那是我前世耗尽心血,以百种奇毒淬炼七七四十九天,才炼制出的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