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骆玴第一个冲上来,想要抓住我的手臂。
“妹妹!你太任性了!快跟晏舟道歉!”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舍命相护的兄长,此刻却要为了一个外人,亲手将我捆缚。
我的心,像被浸入了冰窖。
我没有反抗。
或者说,我早已没有力气反抗。
江南三年,早已耗空了我的身体。刚才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反剪双手,狼狈地押着。
骆晚儿从我母亲怀里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胜利者的怜悯和快意。
她走到我面前,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姐姐,你何苦呢?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众星捧月的侯府嫡女吗?”
“你躺在病床上的这三年,京城早就变了天。你的院子,你的衣服,你的首饰,你的未婚夫……所有人都习惯了由我来代替你。”
“你就像一件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旧物,蒙了尘,落了灰。就算被想起来,也只会嫌你占地方。”
“你拿命换来的爵位,是侯府的,不是你骆宁一个人的。你有什么资格,拿这份功劳来要挟所有人?”
“姐姐,认命吧。乖乖地嫁过去,当个平妻,至少还能有个名分。不然……”
她凑得更近了,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上,说的却是最恶毒的话。
“……不然,你就只能像条狗一样,被关在柴房里,慢慢烂掉,臭掉。”
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胸口的旧伤被这股气血压得剧痛,一口腥甜涌上喉头。
“噗——”
我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在骆晚儿那身崭新的天水碧衣裙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啊——!”她发出一声尖叫,惊恐地后退。
“我的衣服!晏舟哥哥!我的衣服!”
顾晏舟立刻冲过去,紧张地查看她的裙子,仿佛那上面沾的不是我的血,而是什么秽物。
母亲和父亲也围了过去,满脸关切。
“晚儿别怕,只是一件衣服,回头伯母再给你做十件新的!”
“快!叫王府的丫鬟打水来!”
没有人看我一眼。
我就像一堆被丢弃的垃圾,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渐渐远去。
我感觉我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就像前世一样。
被囚禁,被遗忘,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不。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还没有报仇。
我还没有让这些人生不如死。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望向花厅深处。
那里,一道屏风之后,隐约有一个玄色的身影。
他看了多久的戏了?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用尽全身的气力,张开了嘴。
我发不出声音。
但我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救我。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坠入黑暗的瞬间,那扇沉重的花厅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逆光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只有亲王才能用的黑底金龙常服,腰间配着一把狭长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