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着他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舒展、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笑容,声音透过别在婚纱上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敲打着每一只耳朵:
“衍之,别急着动怒嘛,”我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身旁男人坚实的臂膀,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恼火的亲昵,“来,正式给你介绍一下,秦佑,你的亲小舅舅。”
顾衍之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扭曲成一种近乎荒诞的茫然和惊骇,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像是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不等他消化这个重磅消息,慢条斯理地投下第二颗威力更大的炸弹,语气轻快得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对了,还有件喜事忘了告诉你。秦阿姨,也就是你母亲,刚刚和我特别投缘,非常喜欢我,已经正式认我当了干女儿,法律文件都签好了。”我刻意顿了顿,欣赏着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整个人如同风化般碎裂的表情,才慢悠悠地补上最后一句,“所以,按辈分,现在,你该叫我一声……姐姐。”
“林晚!!!”顾衍之像是终于从噩梦中惊醒,从齿缝里挤出我的名字,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被彻底愚弄、背叛和毁灭的狂怒。
他再也克制不住,野兽般想要冲上来,却被秦佑一个淡漠无波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秦佑甚至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微微抬了抬手。
他身后那个像是助理模样的精干男人立刻上前一步,无形中便将我和顾衍之隔开了更远的距离。
秦佑的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大压迫力,无声地宣告着他的立场和对我(或者说,对他手中的棋子)的保护。
我看着顾衍之濒临崩溃、风度尽失的样子,心底那积压了三年、冻彻骨髓的冰寒,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如同毒藤般悄然蔓延。
我向前一步,高跟鞋踩在光滑的舞台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冷静的声响。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人以及离得最近的秦佑能听到的音量,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却淬着最冰冷的剧毒:
“恭喜你啊,顾衍之。”
“同时失去了你的新娘,和……顾家继承人的资格。”
仿佛是为了给这场闹剧配上最华丽的终曲,身后,那座为了婚礼特意定制、象征着圆满和幸福的、金光闪闪的香槟塔,终于在一个被混乱场面惊吓到的侍应生不慎碰撞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随即轰然倒塌!
“哗啦啦——!”
清脆刺耳至极的玻璃碎裂声淹没了所有的喧嚣,金色的酒液裹挟着无数晶莹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四处流淌,漫延开来,像一场为顾家声望和顾衍之未来举办的、奢靡而狼狈的葬礼。
这破碎的声响,完美地映照着顾衍之那张瞬间惨白如纸、写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的脸。
真是……完美的落幕。
【三个月前】
那是一个沉闷的周末傍晚。我提着刚刚费了四五个小时精心煲好的虫草花胶汤,用顾衍之给我的备用钥匙打开了他位于市中心顶级公寓的门。
玄关处,一双明显是女式的、款式时髦的Jimmy Choo高跟鞋,随意地踢在一旁,和我那双规规矩矩摆放在鞋柜里的平价通勤鞋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