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我妈正在厨房熬粥,闻声手一抖,勺子磕在锅沿上,当啷一声。她脸色一白,紧张地看我一眼,用气声说:“听着像…你大伯。”
来了。比我想的还快。
我擦擦手,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大伯。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背着手,板着脸。目光先是从上到下扫了我一遍,然后越过我的肩膀,扫视了一圈我家客厅,最后才落回我脸上。
“回来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大伯。”我让开身,“进来说话?”
他没客气,鼻腔里“嗯”了一声,径直走进来,熟门熟路地就在客厅那张旧沙发的主位上坐下了,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我妈赶紧倒了一杯水,双手递过去,声音有点怯:“大哥,喝水。”
大伯接过来,放在茶几上,没喝。目光像两把小刀子,扎在我身上。
“听你王阿姨说,你不打算回广州了?工作也辞了?”他开口,是审问的语气。
“是,累了,回来歇歇,陪陪我妈。”我站在他对面,没坐。
“胡闹!”大伯突然拔高声音,手掌“啪”一下拍在茶几上,水杯都晃了晃。我妈吓得一哆嗦。
“年纪轻轻,说歇就歇?像什么样子!我们老林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我眉头都没动一下:“大伯,我花我自己攒的钱休息,怎么就给老林家丢脸了?”
“你那是休息吗?你那叫好逸恶劳!”他哼了一声,身体前倾,摆出长辈训话的姿态,“我问你,你王阿姨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横财?”
来了。直奔主题。
我看了一眼我妈,她脸色发白,手指绞着围裙。
我转回头,语气平静:“大伯,我有没有钱,跟王阿姨有什么关系?又跟您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大伯声音陡然拔高,手指头差点戳到我脸上,“我是你大伯!是你爸的亲大哥!是林家的长辈!你有钱了,翅膀硬了,就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就不想想家里了?”
他喘了口气,不等我回答,立刻抛出了真实目的,语气变得“苦口婆心”:
“薇薇啊,你不是外人,大伯就跟你说实话。你侄子小宇,马上要上小学了。那好的学校,都得有学区房!你大哥大嫂那点工资,哪买得起?”
“现在正好有个机会,有个楼盘,位置好,学位也好!首付还差二十万!你这个做姑姑的,现在有能力了,这钱你不出谁出?这就是你作为林家一份子的责任!”
无耻得如此理直气壮,我差点为他鼓掌。
“责任?”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几乎要笑出来。
“大伯,您是不是忘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去年我妈心脏不舒服,想做个全面检查,差八千块钱。我打电话求到您那,您是怎么说的?”
大伯的脸瞬间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帮他把话说完:“您说:‘谁家不难啊?我也没钱,你自己想办法。’”
“怎么现在您儿子买房子,就不‘自己想办法’了?这‘责任’还带双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