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顾言则,我的青梅竹马,我的爱人。
也是亲手将我谢家一百七十三口,送上断头台的人。
他说爱我,所以在行刑前“救”下我,把我锁在他为我打造的金丝笼里。
他以为我还是那颗被他捏在手心的棋子,只要他喂食,就会乖乖替他谋算天下。
他不知道,棋盘上最厉害的棋子,是死而复生的废棋。
我疯了,痴了,每日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我顺从,乖巧,为他献上一条条毒计。
我用他教我的所有谋略,为他编织了一张弥天大网。
当他顾家被铁链锁着拖进天牢时,他隔着囚车问我为什么。
我笑了。
我说,言则,这天下,我送你了。拿命来拿。
1
今天是我的大婚之日。
也是我谢家的灭门之日。
天还没亮,喜娘就把我从床上挖起来,一层一层地套上嫁衣。大红色的,上面用金线绣着鸳鸯。我娘说,这是她花了三年,亲手为我绣的。
铜镜里的人,眉眼精巧,红唇似血。可我看不清自己的脸,满脑子都是顾言则。
他说,等他娶了我,就再也不让我碰那些阴诡谋略,要我当他顾家最清闲的少夫人。
我信了。
谢家是谋士世家,传到我这代,只剩我一个女儿。我爹从小把我当儿子养,教我权衡之术,人心诡道。他说,谢家的女儿,不求嫁得富贵,只求看得清人心,活得久。
我以为我看得清。
顾言则是我见过最干净的男人。他从不骗我,就连他家族想吞并哪块封地,都会摊开来与我商议。我为他出谋划策,助他步步高升,看着顾家从二流世家,一跃成为朝中新贵。
我以为我们是天作之合。
“小姐,吉时快到了。”丫鬟扶着我,声音里带着喜气。
我点点头,手心有点凉。
门外传来嘈杂声,不是迎亲的唢呐,是兵甲碰撞的声音。很整齐,很冰冷,一步步地逼近我的闺房。
门被一脚踹开。
带头的是禁军统领,张大人。他和我爹在朝堂上斗了半辈子。
他手里拿着一道明黄的圣旨,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谢家通敌叛国,罪证确凿,陛下有旨,满门抄斩,即刻行刑!”
我脑子嗡的一声。
丫鬟和喜娘尖叫着跪了一地。我扶着梳妆台,站得笔直。
不可能。谢家对陛下忠心耿耿,我爹更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通敌?谁会信?
“张大人,是不是搞错了?今日是我大婚……”
“大婚?”张大人冷笑一声,把一叠厚厚的文书摔在我脸上,“谢知鸢,看看你干的好事!”
纸张散了一地。上面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字迹,我的字迹。
每一封,都是我写给顾言则的密信。里面详细分析了朝堂局势,兵力部署,甚至有我爹对陛下的私下评判。
可这些信,都被人巧妙地篡改了。接收的对象,变成了敌国的主帅。
我爹的评判,变成了通敌的密语。
我浑身发冷。
这些信,只有我和顾言则知道。
“不……这不是真的……”我捡起一张纸,手抖得厉害。
张大人懒得听我废话,一挥手,“带走!”
两个士兵上来,粗暴地架住我的胳膊。我身上的嫁衣被扯得歪七扭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