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拖出闺房,院子里,谢家一百多口人,全被绑着跪在地上。我爹,我娘,我那几个还在读书的弟弟……他们嘴里都塞着布。
我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心疼。
他早就劝过我,顾言可不是良人,他心太深。
我不信。
现在我信了。
法场就在菜市口。
我看见顾言则了。他站在监斩台旁,穿着一身锦袍,和我这身嫁衣很配。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不忍,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大功告成的松弛。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利用我的才智,利用我的感情,利用我谢家,给他当垫脚石。现在石头垫稳了,就要一脚踢开。
刽子手举起了刀。
我闭上眼。
刀没落下来。
一阵骚动,顾言则冲上台,一把抱住我。“陛下开恩!谢家有罪,但谢知鸢是无辜的!她是被谢家蒙蔽,求陛下饶她一命,臣愿以性命担保!”
他演得真好。
周围的百姓都在议论,说顾公子有情有义。
陛下顺水推舟,准了。
我被他从法场上“救”了下来。在所有人的同情和赞美中,被他带回了顾府。
他把我关进一座小院,外面有十几个人看守。
晚上,他来了。带着一身酒气,手里还提着食盒。
“鸢鸢,委屈你了。”他想碰我的脸。
我偏头躲开。
他也不生气,把饭菜一样样摆出来,“我知道你恨我。但谢家树大招风,不除不行。我保下你,已是尽了全力。”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里。除了不能出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把筷子递给我,“吃点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接过筷子,平静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他动作一顿,叹了口气,“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
我的心,彻底死了。
他看着我没有血色的脸,又说:“鸢鸢,我需要你。朝堂比我想的还复杂。你帮我,等我坐稳了位置,我就……”
“我就什么?”我问。
“我就给你名分。”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爱他爱到没有脑子的谢知鸢。
他以为,我这颗棋子,还能由他掌控。
他不知道。
一枚被逼到绝路的废棋,能掀翻整个棋盘。
2
我被关起来了。
院子很漂亮,亭台楼阁,奇花异草,比我谢家的园子还精致。
可我知道,这是个笼子。一个用金银堆砌起来的,专门关我的笼子。
顾言则每天都来看我。
有时候是白天,他会带着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或者一本我没看过的孤本,坐在我对面,絮絮叨叨地讲朝堂上的事。
他说吏部尚书是个老狐狸,兵部侍郎有勇无谋。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会一直盯着我,像是在等着我开口,给他指点一二。
我不说话。
他也不急,就那么坐着,直到下人来催,才起身离开。
有时候是晚上。他会带着一身酒气,坐在我的床边。
他什么也不做,就是看着我。目光很沉,里面有欲望,有占有,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下的忌惮。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