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是被殿外的铜钟砸醒的。厚重的钟声撞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睫上还沾着不知是香灰还是脂粉的碎屑,睁开眼,入目是绣着金线云纹的明黄色帐幔,垂落的珍珠串子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每一颗都圆润得能映出她此刻茫然的脸。“陛下,该上早朝了。”贴身侍女锦书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苏清欢猛地坐起身,丝绸寝衣滑落肩头,露出的手臂上没有半分现代公寓里熬夜赶方案留下的淤青,反而细腻得像是裹了层上好的羊脂玉。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繁复的衣料,指尖触到腰间悬挂的玉佩,冰凉的触感瞬间让她清醒——昨晚加班时猝死在电脑前的记忆还清晰如昨,怎么一睁眼,就从社畜苏清欢,变成了“陛下”?“陛下?”锦书又唤了一声,带着几分担忧。苏清欢深吸一口气,掀开帐子。殿内烛火通明,十二根盘龙柱支撑着高耸的屋顶,地上铺着能陷进半个脚掌的云锦地毯,角落里燃着的龙涎香气息浓郁,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锦书连忙递上温水,眼神里的关切不似作假,可苏清欢看着铜镜里那张陌生的脸——柳叶眉,杏核眼,唇色偏淡,却自带一股威严,分明是她前几天刷到的某部古装剧里,那个登基三年就把朝政搅得一团糟,最后被权臣废黜的短命女皇,萧楚瑜。“朕……知道了。”她艰难地模仿着记忆里古装剧的语气,声音还有些发飘。接下来的早朝,成了苏清欢的噩梦。太和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青黑色的朝服连成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户部尚书奏报春耕缺粮,请求调拨国库;兵部侍郎弹劾边境守将玩忽职守,恐有敌国来犯;甚至还有御史大夫站出来,直言陛下近来沉迷丹药,疏于朝政,恳请陛下“远方士,亲贤臣”。苏清欢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听着这些陌生的名词,脑子一片空白。她偷偷瞥向站在百官之首的丞相谢砚,男人穿着绯色官袍,腰束玉带,面容清俊,却偏偏生了双极冷的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在审视什么。苏清欢心里咯噔一下——她记得,原著里废黜女皇的,就是这位权倾朝野的谢丞相。“陛下?”户部尚书见她迟迟不说话,又唤了一声。苏清欢硬着头皮,胡乱扯了句“此事容后再议”,就匆匆宣布退朝。转身的瞬间,她清晰地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议论声,夹杂着“昏君”“无能”之类的字眼,让她脸颊发烫。回到寝殿,苏清欢瘫坐在椅子上,终于忍不住崩溃了。她只是个想在大城市站稳脚跟的普通社畜,每天最大的烦恼是KPI和房租,怎么突然就要承担一个国家的命运?更何况,这还是个内忧外患的烂摊子,稍有不慎,不仅皇位保不住,小命都可能没了。“陛下,谢丞相求见。”锦书的声音再次响起。苏清欢心里一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宣”。谢砚走进殿时,苏清欢正假装翻看奏折,实则紧张得手心冒汗。男人行礼的动作标准而疏离,起身时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奏折上,淡淡开口:“陛下昨夜批的奏折,臣已看过。关于江南漕运的批复,恐有不妥。”苏清欢一愣,低头看向奏折——上面的字她认识,可连起来的意思却一知半解,昨晚不过是胡乱画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