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袋破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的一些零碎物件，看起来像是谁家清理出来的废弃品。
一本封面残破不堪的硬壳本子半露在外面，被雨水泡得变了形。
鬼使神差地，陈默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本子很沉，沾满了泥污，散发着一股霉味。
他用手抹去封面上的脏水，勉强能看出这原来是一本很老式的相册。
大概是哪个老人去世后，子孙处理遗物时不当回事，随手扔出来的吧。
陈默心想。
他自己家也有类似的老相册，压在箱底，承载着一些模糊的童年记忆。
一种同病相怜般的感觉，让他没有立刻把这脏兮兮的东西扔掉。
雨下得更大了。
他犹豫了一下，把相册塞进了电动车前面的菜篮子里，然后重新骑上车，往家的方向冲去。
等他回到那个只有十平米、月租八百块的出租屋时，身上已经湿透了。
他把相册拿出来随手放在桌上，然后就去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爽的旧衣服。
出来时，眼角扫过桌上那本破旧的相册，他才想起这回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找了块干净的抹布，擦掉相册表面的水。
相册的封面是深蓝色的，原本可能还有印花，现在几乎磨没了。
翻开硬壳封面，里面是一页页厚重的黑色卡纸，照片用三角形的塑料固定着，大多数都已经发黄了，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前面几页是一些黑白或浅褐色的单人照、合影，里面的人穿着几十年前的衣服，表情很严肃。
他随意地翻着，目光掠过那些陌生的面孔，直到翻到相册中间靠后的某一页。
他的手顿住了。
这一页只贴了一张照片，一张彩色合影，颜色也有些褪了，但比前面的清晰很多。
照片上是夏天，背景像是个公园，有树有湖。
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印着海绵宝宝图案的T恤和短裤，晒得漆黑，但笑得没心没肺的。
而在他旁边，是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
扎着马尾辫，眼睛亮晶晶的，笑得特别甜，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更加可爱。
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个少年分明就是他！
是他十五六岁时的样子！
他死死地盯着照片，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时候？在哪儿？他怎么会和这个女孩合影？
他拼命在记忆里搜索，却像撞上了一堵墙，关于这张照片、这个场景、这个女孩，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他的目光移向那个女孩。
很漂亮，笑容很有感染力，带着一种养尊处优的明朗和健康。
她是谁？
陈默颤抖着手，小心地想把照片从相册里取出来，看看背面有没有写字。
但照片贴得很牢，他怕撕坏了，不敢用力。
他凑近看了看，几乎把脸贴了上去，仔细辨认女孩的容貌。
突然，一个尘封在记忆角落里的名字，伴随着一些模糊的片段，猛地跳了出来——
“潇潇……？”
好像是叫潇潇？
那个夏天，父母工作忙，把他送到了乡下亲戚家暂住过一段时间？
一些零碎的画面涌入了脑海：清澈的小河，高大的槐树，聒噪的知了，还有一个总跟在他屁股后面、笑得像个地瓜似的女孩……他们一起抓知了，一起偷地瓜，在小河里摸鱼……照片，好像就是那时候在一个镇上的小照相馆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