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拒绝?”戎铮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他走到玄关墙壁那幅巨大的结婚照前。照片里,尹桐穿着婚纱,依偎在他怀里,兔耳羞怯地竖起,笑容干净得像初雪,眼神里全是对未来的憧憬。他伸出手指,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力道,抚过照片里尹桐羞涩带笑的脸颊。所过之处,细微的静电噼啪作响。
“尹桐,”他背对着她,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婚姻的基石,在你眼里,是不是也像这种廉价的石膏相框一样,可以被随意打碎?”
尹桐的抽泣声停住了。她看着戎铮挺直冷硬的背影,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来,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这不是她熟悉的戎铮。这不是那个会因为她一个撒娇就心软、因为她一点小病就紧张不已的戎铮。
戎铮收回手,指尖残留着照片上的冰凉。他没有再看尹桐一眼,径直走进书房。厚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关上,落锁。那声音,像铡刀落下。
门外,是尹桐压抑不住的、恐惧的哭声。门内,戎铮站在书桌前,台灯惨白的光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拿起桌上一个沉重的黄铜镇纸,那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他摩挲着冰冷的金属棱角,指骨因为用力而凸起。
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白崇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
“起哄?”戎铮低语,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低徊,像毒蛇爬过枯叶,“好啊。”
他的指尖在手机通讯录里冰冷地滑动,最终停在一个备注为“猞子”的名字上。他按下了通话键。
第二章
书房的门锁了一整夜。尹桐在门外哀求、哭诉、解释,最后变成绝望的沉默。天亮时,她顶着红肿的眼睛,像一抹被抽掉骨头的影子,无声地蜷缩在客厅沙发上。兔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尾巴紧紧缩在身后。
戎铮出来时,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他目不斜视,拿起玄关的车钥匙,仿佛沙发上那个憔悴的女人只是一团空气。
“你去哪?”尹桐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最后一丝侥幸。
戎铮拉开门,冬晨凛冽的风灌进来。“上班。”两个字,简短,冰冷,砸在地板上。
门关上了。隔绝了她的世界。
办公室里,戎铮高效得像个机器人。键盘敲击声急促而稳定,电话处理干净利落。下属进来汇报时,被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冻得大气不敢出。
午休时间,他驱车离开市区。灰色的越野车在城郊结合部一片杂乱的老厂区里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家挂着破旧“兴达汽修”招牌的门店前。油腻腻的地面,散乱的零件,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机油味。
一个精瘦的男人从一辆拆了一半的破车底下钻了出来。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杂毛,耳尖是明显的猞猁特征,眼角有一道陈年旧疤。看到戎铮,他随意地用沾满油污的手套抹了把脸,咧嘴一笑,露出被劣质香烟熏黄的牙齿。
“哟,稀客啊铮哥!你这大老板,跑我这油坑里屈尊?”猞子声音沙哑,带着戏谑。他是戎铮少年时在街头打架认识的过命兄弟,后来走了汽修的路,明面上修车,暗地里做些灰色地带的“技术活”。
戎铮没接话,径直走进脏乱的办公室,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叮叮当当的敲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