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骨头,钓两条鱼。
一条,是外祖父的信任。
另一条,是柳氏的轻视。
这买卖,划算。
5
越往西北走,天越冷,景也越荒凉。
顾瑜开始水土不服,病恹恹地待在马车里,连吟诗作对的兴致都没了。
柳氏派来的管事,是个姓钱的胖子,急得团团转,一边要照顾“金贵”的二公子,一边还要提防着我这个“不着调”的大公子。
我倒是乐得清闲。
每天骑着我的小黄马,在队伍前后晃悠。有时候,我会故意偏离官道,跑到旁边的山坡上,一去就是大半天。
钱管事每次都吓得半死,派好几个人去找我。等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通常都在某个山坳里,正追着一只兔子或者野鸡跑,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都以为我是在胡闹。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跟雷鸣他们接头,熟悉这附近的地形。
外祖父的军营,驻扎在玉门关外。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了。
一座雄伟的关隘,矗立在戈壁之上。风沙很大,吹在脸上,跟刀子割一样。
顾瑜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肃杀的景象,脸都白了。“大哥,这里……好荒凉。”
“这算什么。”我撇撇嘴,“再往外走三百里,就是真正的无人区。晚上狼都成群结队地出来。”
顾瑜打了个哆嗦,把帘子放下了。
一个穿着盔甲的副将,带着一队人马,早就在关口等着了。
“末将张猛,见过两位公子。”他声音洪亮,对着我们一抱拳。
“张将军客气了。”顾瑜赶紧下车,文质彬彬地还礼。
我懒洋洋地从马背上滑下来,拍了拍张猛的肩膀。“老张,几个月不见,又壮实了。”
张猛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侯爷,你可算来了!大将军天天念叨你呢!”
顾瑜和钱管事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他们没想到,我这个草包,跟外祖父手下的将军,竟然这么熟络。
张猛领着我们进了关。
军营里,到处都是操练的士兵。喊杀声震天,一股子铁血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顾瑜显然没见过这种场面,走起路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我却像是回了家一样,熟门熟路。
“哟,王大麻子,你这刀法还是没长进啊!”
“孙瘸子,上次跟你打赌,你输我的那坛好酒,什么时候给我?”
我一路走,一路跟那些士兵们打招呼。他们也都不把我当外人,嘻嘻哈哈地跟我开玩笑。
顾瑜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柳氏告诉他,我外祖父家是武将,粗鄙不堪,肯定不喜欢我这种纨绔子弟。可眼前的景象,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到了中军大帐,我终于见到了外祖父。
他穿着一身常服,头发已经半白,但腰杆挺得笔直,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
“外祖父。”我和顾瑜一起上前行礼。
“起来吧。”外祖父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他先是看了看顾瑜,点点头,“不错,是个读书的料子。”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那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你,跟我进来。”他站起来,转身进了内帐。
我跟了进去。
一进内帐,外祖父就从墙上摘下一把长枪,直接朝我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