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还有那些丧夫的寡妇,和离的女人,她们没有一技之长,怎么活下去?我的学堂,不教诗词歌赋,就教她们最实在的东西。算术,记账,律法,管家。学会了这些,她们到哪儿都能有口饭吃,不用再看男人脸色。”
我的一番话,说得满堂寂静。
我爹看着我,眼睛里慢慢地,有了光。
“好。”他一拍桌子,“我沈万金的女儿,就该有这个气魄!钱,爹给你出!人,爹给你找!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有了家里的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爹直接把我嫁妆里,地段最好的一块地皮给了我。那块地,就在青云书院正对面,只隔着一条街。
我请了城里最好的工匠,不到一个月,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就拔地而起。比裴文郁那个古朴雅致的书院,不知道气派了多少倍。
我给学堂取名“知行学堂”。知,是知识。行,是行动。
牌匾挂上去那天,裴文郁和柳云舒就站在对街看着。
裴文郁的脸色铁青。柳云舒则是一脸的不屑。我隔着街,都能听到她那酸溜溜的腔调。
“不过是个商贾之女的胡闹罢了。女子学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学那些算盘上的东西,一身铜臭,俗不可耐。”
我听了,只是笑笑。
俗?
很快,我就会让你们知道,就是这俗气的铜臭味,才是这世上最实在的东西。
学堂开张第一天,一个人都没有。
城里风言风语,都说我疯了。说我被裴文郁抛弃,受了刺激,才干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
裴文郁的书院里,更是把我的知行学堂当成了笑话。那些自诩风流的才子们,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站在窗口,对着我这空荡荡的学堂指指点点。
我不急。
我让周叔放话出去。
“凡入知行学堂者,束脩全免。学成之后,择优录用。沈家旗下所有店铺,优先录用我学堂毕业的女掌柜,月钱是男人的两倍。”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束脩全免!
毕业还给找活干!
工钱还是男人的两倍!
第二天,知行学堂的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有死了丈夫,带着孩子快活不下去的年轻寡妇。
有被夫家嫌弃,赶出家门的弃妇。
有家里穷,想着学门手艺好补贴家用的贫家女孩。
还有几个,是脑子活络的商户,想着让自家女儿来学学本事,以后好继承家业。
她们一个个,面带菜色,衣衫褴褛,眼神里带着怯懦和不安。
但更多的是,是渴望。
对活下去的渴望。
我站在学堂门口,看着她们。我知道,我的第一步,走对了。
裴文郁,你看到了吗?
你的风花雪月,喂不饱这些嗷嗷待哺的肚子。
我的算盘,可以。
5
学堂开起来了,但麻烦也跟着来了。
第一天上课,我就遇到了一个硬茬。
她叫秦筝,是个寡妇,听说丈夫是个秀才,去年赶考路上病死了,留下她和一个五岁的儿子。婆家嫌她克夫,把她赶了出来。
她是我所有学生里,唯一识字的。也是脾气最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