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将陆景昀推进急救室时,司明溪脱力般跪倒在地。
那模样让程砚川的心猛地一抽。
像极了当年他从乔家闯出来时,她也是这样惊慌失措,摇摇欲坠地抓住医生的手祈求:“救救阿川,他是我的命……”
相似的场景,可她眼里的人、嘴里念着的名字,却换了。
她那些 “永远爱你” 的誓言,就像气泡一样,消散得彻底。
陆景昀被推出来时,司明溪立刻扑上去攥住他的手,“老公,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别再吓我了。”
陆景昀虚弱地偏过头,“你去陪他吧,我本就是个外人。你不是说爱他吗?何必管我的死活。”
司明溪慌忙捂住他的嘴,眼底是从未对程砚川有过的急切:
“老公,我们之间,他才是外人。答应我,别再伤害自己。”
程砚川站在她身后,心脏像被钝刀反复切割,疼得几乎窒息。
他忽然想起在司家祠堂,司老爷子要对他上家法时,司明溪把他死死护在身下,满眼猩红地嘶吼:
“阿川是我的命!跟他比,你都得靠边站!一个外人,凭什么动他?”
“要打,冲我来!”
多可笑,才过了多久,他就成了她口中的 “外人”。
心脏像被重锤砸中,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恰在此时,走廊另一头起了冲突,小护士手中的托盘 “哐当” 落地。
司明溪眼疾手快地一脚踢开,护得陆景昀毫发无伤。
可那装着药品的玻璃瓶,却不偏不倚砸向程砚川的小腿。
他踉跄倒地,破碎的玻璃扎进掌心,鲜血瞬间蜿蜒成线。
人群爆发出惊呼,司明溪回头扫了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只从钱包里抽出张支票扔在他脚边,便护着陆景昀转身离去。
程砚川狠狠闭上了眼睛。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小护士这才回过神,慌忙扶起他去处理伤口。
护理室里,护士们的议论声飘进耳中:
“司总的老公也太幸福了吧,又美又痴情。”
“你们不知道,他哪是过敏啊?进了急救室就跟我们说,是故意测试老婆呢,没想到把她吓成那样。”
其中一个护士看着程砚川缠成包子的左手,满脸同情:
“唉,你这也算无妄之灾了。幸亏没伤到脸…… 谁让你没摊上那样的好老婆呢,真是同人不同命。”
程砚川木然地听着,浑身冰冷,手心的刺痛直钻心脏。
他默默收起那张支票,目光落在托盘里。
染了血的佛珠手串静静躺着。
那是司明溪当年跪了千级台阶求来的,她亲手抄了佛经,在佛前供奉诵经七七四十九天,才郑重其事地戴在他手上。
她当时说:“阿川,只要我的爱还在,这手串就能永远护着你。”
言犹在耳,她的心却早变了,连带着这手串,也不肯再护他半分。
既如此,那就都不要了。
程砚川刚离开护理室,司明溪就来找护士去给陆景昀换药。
她余光扫过托盘里的手串,瞳孔骤然一缩。
4.
她正要上前查看,手机却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 “景昀” 二字,听筒里传来男人虚弱的声音:“老婆,我头疼。”
她又扫了眼托盘里的手串,指尖在身侧蜷了蜷,终究还是转身跟着护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