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下起了雨。
旧伤隐隐作痛,程砚川蜷在被子里,止不住地发抖。
从前每个雨夜,司明溪总会从身后搂着他,用温热的体温帮他驱走所有的寒意。
爱意缱绻地告诉他,“阿川,这些伤都是为我受的,以后每个雨夜,我都会陪着你。”
如今,她食言了。
手机震了震,陆景昀又发来了信息:
【阿川,她家里有个老男人,她说是为了报恩才留下的。我气不过,罚她在暴雨里站着呢!】
附带的视频里,司明溪站在瓢泼大雨中,没撑伞,高定连衣裙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
时不时亮起的闪电照亮她苍白却倔强的脸。
程砚川看着视频里那张熟悉的脸,忽然笑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报恩?
如果是报恩,为何不是托举他飞向天空,而是用爱做牢笼,硬生生折断他的羽翼?
手机里还存着她傍晚发来的信息:【阿川,今晚有跨国会议,不用等我。】
多可笑,她的跨国会议,原是去哄别的男人开心。
他痛苦地闭上眼,不争气的眼泪浸透了枕巾。
次日醒来,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穿着家居服的司明溪走了进来,双眼布满红血丝。
她走到床边,轻轻握住程砚川缠满纱布的手,“阿川,是谁伤了你?是不是周放又不安分?我明明通知他……”
说到一半才想起差点说漏嘴,她吻了吻程砚川的额头,“阿川,一会儿我带你去马场散心。”
“不管是谁伤了你,我都让他加倍还回来。”
程砚川轻声开口,“不用了,我会自己处理。”
接下来的时间,她表现得体贴入微。陪着他洗漱,一口一口喂他吃早餐,为他换上最好的特效药。
程砚川木然地看着她脖颈上的红痕,任由她摆弄,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司家的马场连着高尔夫球场。
刚到场地,就见远处一抹白色身影——陆景昀穿着高尔夫套装,正站在个女客户身边,一脸委屈地陪着笑。
司明溪脚步顿住,侧头看向程砚川,语气故作随意:
“那是公司新招的助理,跟公司签过资助协议,今年刚毕业。”
程砚川轻轻笑了笑,“不过去看看吗?”
司明溪的视线牢牢锁着他,神色郑重得像在起誓:“阿川,你才是我的丈夫,其他的都是不相干的人。”
程砚川没再说话,攥紧缰绳翻身上马,径直往相反方向去了。
司明溪策马跟在旁边,目光却总不受控制地飘向高尔夫球场,心不在焉得像丢了魂。
直到看见那女客户的手快要搭上陆景昀的腰,司明溪猛地勒住马:
“阿川,我突然想起忘了回一个客户的电话,我让工作人员过来陪你。”
程砚川嗤笑一声,扬鞭向前。
骑到树丛隐秘处,一阵男人的低喘声隐约传来。
紧接着是女人低哑带笑的嗓音:“老公,她都碰你哪了?告诉老婆,老婆给你洗干净。”
“别…… 别碰那里……”
男人的声音裹着羞恼,像细针狠狠扎进耳膜。
程砚川勒住马,透过稀疏的树叶望过去。
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正是陆景昀和司明溪。
愤怒、恶心、绝望…… 种种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最后都归于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