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灯球旋转。廉价的亮片光斑甩在墙壁上，又碎在地毯上。空气闷热。劣质香水味混着炸鸡的油腻气。
“干了！纪瓷！”申雁举起手臂，酒杯里的液体晃荡着泼出来，溅在纪瓷雪白的胳膊上。冰凉。
纪瓷笑着，仰头灌下。喉咙火烧火燎。伏特加兑的廉价果汁。劣质，但够劲。
“爽！”旁边一个姐妹拍桌子，“单身的最后一个晚上！必须嗨翻！”
“对对对！不能便宜新郎官！”另一个附和，尖利的笑声几乎刺破耳膜。
包间门开了。带进一阵凉风，还有嘈杂的走道音乐声。
领头的那个男人很高。黑色紧身T恤绷在胸膛上。寸头。眼神像钩子，懒洋洋地在包间里扫了一圈。嘴角挂着笑。
“雁姐，”他声音低沉，带着点刻意磨砺的沙哑，目光精准地落在申雁身上，“人齐了。”
“哟！骆炀！”申雁眼睛一亮，推开椅子站起来，有些摇晃，“够意思！快来快来！”她一把拉过还在发懵的纪瓷，“瞧见没？我们纪大美人！明天就进坟墓了！今晚必须让她……永生难忘！”她把“永生难忘”咬得极重。
骆炀的目光落在纪瓷脸上。灯光昏暗，但他看得专注。纪瓷穿着条吊带亮片裙，妆有点花了。脸颊绯红，眼神有点迷离。漂亮，而且脆弱。像精致的瓷器。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纪小姐，”他走近两步，带着一股陌生的、强烈的男性气息。古龙水，汗味，还有别的什么，“久仰大名。”他伸出手。
纪瓷下意识想躲。但申雁在她腰上推了一把。她往前踉跄一步，手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握住。粗糙。有力。握得很紧。
“我叫骆炀。”他说。眼睛像深渊。
“哦…你好。”纪瓷的声音有点飘。她想抽回手，没成功。骆炀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触电般的麻痒。她心跳快了一拍。酒劲上头了？她不知道。
音乐换了。更响，更躁动。鼓点砸在心脏上。
“来来来！玩游戏！”申雁兴奋地拍手，“真心话大冒险！老规矩！谁怂谁小狗！”
酒瓶在玻璃转盘上疯狂旋转。瓶口指向谁，谁就是猎物。笑声，尖叫，起哄声。空气越来越浑浊，越来越热。
瓶口第三次对准了纪莹。
“又是你！纪瓷！”申雁跳起来，“天意！必须大冒险！”
“对！大冒险！”一片附和。
骆炀就坐在纪瓷旁边。他的手臂挨着她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觉到热源和肌肉的硬度。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眼神，带着无声的邀请和压迫。
申雁抓起酒杯，塞到骆炀手里，又递给他一颗冰镇过的青葡萄。“快！骆炀！交给你了！玩点刺激的！”她挤眉弄眼。
哄笑声几乎掀翻屋顶。
骆炀接过酒杯，又拿起那颗葡萄。他捏着葡萄梗，悬在晃动的酒液上方。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他的目光锁着纪莹躲闪的眼睛。嘴角那抹笑，玩味，又笃定。
“纪小姐，”他声音不高，但在嘈杂的音乐和尖叫里，清晰地钻进纪瓷耳膜，“赏个脸？”
他身体微微前倾。靠得很近。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廓上。带着酒气。纪瓷僵住了。血液轰的一声全涌到脸上。她想摇头，想推开。但身体像被钉住。酒劲混着莫名的晕眩，让她动弹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