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僻静的小院，我推开窗户，看着远处侯府高耸的飞檐。空气中弥漫着马厩传来的草料和牲畜的气味，并不好闻，却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
棋盘已经铺开，我落下了第一子。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那条被我共享出去的“天机”继续发酵，等待侯府因恐惧而对我做出的下一步反应，更重要的是，等待那位温润如玉的皇子，主动找上门来。
京城的风，似乎因为一句低语，开始转向。
第三章：共享天机，我成了殿下唯一知己
那间毗邻马厩的小院，成了我在侯府里暂时的蜗居之所。空气里始终混杂着干草、马粪和淡淡皮革的气味，并不好闻，却奇异地让我保持清醒。侯府再华美，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个更大、更精致的牢笼。
自那日花园“偶遇”三皇子后，府里对我的态度变得愈发微妙。送来的饭食精细了不少，那中年管事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切的谨慎，但他们看我的眼神里，探究和戒备也更浓了。我知道，沈万山在等，等我下一步动作，或者，等三皇子那边的反应。
我更有耐心。
第五日黄昏，院外传来一阵极有规律的敲门声，不轻不重，恰好三下。来了。
开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想象中宦官或侍卫。一个穿着普通青布长衫、作文人打扮的年轻人，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得不见底。他微微躬身，递上一张素雅帖子，上面只绘着一支墨竹，别无字样。
“我家主人仰慕公子雅趣，特于城南‘听雪楼’设清茶一杯，望公子赏光。”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听雪楼。京城最有名的清谈茶舍，也是各方势力暗中交汇之所。
我颔首，沉默地跟上。马车早已备好，车厢密闭，驶出侯府后绕了许久，方才停下。茶舍雅间，熏着冷冽的松香，隔绝了外界所有喧嚣。萧景琰独自坐在窗边，面前一壶清茶正袅袅冒着白汽。他换了一身更寻常的锦袍，但那通身的贵气，却难以掩盖。
“坐。”他抬手示意，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却并无居高临下的傲慢，“那日侯府花园，公子似乎对户部账目，别有见解？”
我依言坐下，并未去看那杯他推过来的茶：“乡野鄙人，胡乱言语，当不得殿下挂心。”
“胡乱言语？”萧景琰轻轻笑了一下，指尖划过温热的杯壁，“一句‘陈粮蛀空’，可是点醒了我。我派人查了京西大仓三年前的存粮，果然，账实不符，亏空大半。库吏早已被人灭口，线索似乎断了。”
他停顿下来，看着我，那双温润的眸子里，锐光一闪而过：“公子似乎，早有预料？”
我知道，这是试探，也是考核。我若接不住，之前种种，便前功尽弃。
我垂下眼睑，看着杯中茶叶缓缓舒展，声音平稳无波，却刻意带上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每吐露一字，都需耗费莫大心力：“线索未断。殿下可查一查，现任户部侍郎的外甥，半年前新纳的那房妾室，她的兄长，如今在何处高就？又与京西大仓的守备，是何关系？”
这是我用三天寿命换来的另一条“天机”，指向那被完美掩盖的链条中最细微的一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