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喃喃自语:“飞机…… 是飞机……”
十年了。
我在这片雨林里待了整整十年。
从 22 岁到 32 岁,我把最美好的青春耗在了腐叶和泥地里,从一个爱穿小白鞋、爱喝奶茶的姑娘,变成了能徒手抓鱼、能扛着树干走路的 “部落神女”。
我以为我早就忘了外面的世界,忘了电梯的叮咚声,忘了 WiFi 的密码,忘了冰淇淋融化在舌尖的甜。
可当这架飞机出现时,那些被压抑的记忆突然像洪水一样冲垮了堤坝 。
我想起了父母在机场送我时的笑容,想起了闺蜜约我去吃的火锅,想起了健身房里熟悉的器械碰撞声。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瞬间清醒。
眼泪瞬间涌出,但我没哭出声。
这十年我一直尽量扩大活动范围,寻找现代人类的痕迹,失望到我都麻木,以为自己就是身穿到远古时代了。
毕竟,在第一次醒来的附近,就没有任何飞机失事的痕迹。
也看不到其他被甩下来的乘客,我以为我是幸运儿。
我蹲下身,假装捡衣服,实则用河水洗掉脸上的泪。
“冷静,林晚。”我对自己说,
“那架飞机不会为你掉头。你还有小树,还有阿烈。但……你必须走。”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摸着小树熟睡的脸,看他睫毛颤动,像蝴蝶翅膀。
“妈妈对不起你。”我轻声说,“但妈妈的世界,有电梯、有WiFi、有冰淇淋……你值得看看。”
阿烈的睫毛突然动了一下。
我立刻收回手,假装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我感觉到他悄悄伸出手,轻轻搭在我的腰上,动作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知道,他没睡着。他或许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从那架飞机出现在天空的那一刻起。
可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瞒不过枕边人的。
5
从那天起,我像变了个人。
每天早上,我都会借口去山里采药,背着小背篓往部落外围走。
我拿着偷偷藏起来的指南针,在树皮上做标记,记下每一条河流的走向、每一片沼泽的位置、每一块岩石的形状,甚至摸清了部落巡逻队的换班时间和路线。
这些都是我当年徒步时练出的定向技巧,如今成了我谋划逃亡的工具。
阿烈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第五天下午,我刚走到部落边界的大榕树下,就看到他靠在树干上,手里把玩着那把生锈的军刀,眼神沉沉地看着我。
“你最近走得太远。” 他开口,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举起背篓里的草药:“这边的草药更管用,能治风寒。”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你看见铁鸟了,对吧?”
我沉默。
“林晚,”他声音低沉,“外面的世界,未必比这里好。”
“可那是我的世界!”我终于爆发,“我有父母!有朋友!有Instagram账号!我不能在这里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