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而我身上,只有血腥味和铁锈味。

“大哥,大嫂。”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回来,是想问一件事。”

我伸出手,指着柳茹月,问裴劲:“三年前,你跪下求我替你出征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裴劲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我又看向柳茹月,那个我放在心尖上疼了十年的女人。

“茹月,你曾说,此生非我不嫁。这话,还算数吗?”

柳茹月脸色惨白,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求助似的看向裴劲,可裴劲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周围的宾客窃窃私语,看向我们兄弟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幸灾乐祸。

我笑了。

笑声在喜气洋洋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扔在地上。

那是我出征前,柳茹月亲手为我绣的,上面是一对鸳鸯,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月”字。

如今,这手帕已经旧了,还沾着洗不掉的血污。

“这东西,还给你。”

我转身,不再看他们一眼。

“大哥,好好享受你的新婚之夜。过了今晚,恐怕就没机会了。”

说完,我大步离开。

喜乐声在我身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回到我那间尘封了三年的院子,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我不在乎。

我点上灯,抽出“惊鸿”,用一块干净的布,继续擦拭着雪白的剑身。

剑身映出我的脸。

曾经的状元郎,面如冠玉。

如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边眉骨划到嘴角,让我的脸看起来像个恶鬼。

这三年,我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我只知道,想活下去,就得比敌人更狠。

我活下来了。

可有些人,似乎并不希望我活下来。

当夜,我正在擦剑,亲兵陈六急匆匆地跑进来。

“将军!不好了!大公子他……”

我头也没抬,淡淡地问:“死了?”

陈六愣住了,点点头:“是……是……府里都乱套了!说是大公子回房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刚刚下人去送醒酒汤,发现他……他七窍流血,已经没气了!”

我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擦剑。

“知道了。”

陈六看着我平静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

“将军,现在府里都在传,是您……是您克死了大公子……”

我轻笑一声。

克死?

太便宜他了。

我放下剑,站起身。

“走,去看看。我这个做弟弟的,总得去为大哥上柱香。”

二、长兄暴毙,灵前笑问谁

裴府的喜堂,一夜之间,换上了白幡。

红色的地毯还没来得及撤下,就被仓促铺上的白布覆盖,红白交织,显得格外诡异。

我到灵堂的时候,里面已经跪了一地的人。

父亲裴正宏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母亲张氏哭得几乎晕厥过去,被人搀扶着。

而跪在灵柩最前面的,是柳茹月。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头发凌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那张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脸,此刻写满了惊恐和茫然。

看到我进来,灵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猜忌和恐惧,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