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升!他猛地抬起头,手电光柱慌乱地扫过布满蛛网和霉斑的天花板。就在这时,光柱扫过身边另一个书架顶端的角落!

那里的灰尘覆盖相对浅薄,似乎被什么东西拂动过。在那些厚厚的灰尘之下,紧贴着书架顶部边缘,露出了一个东西的一角——一小撮纤维。

是羽毛!洁白的羽毛!和留在所有失踪者窗台上的羽毛……一模一样!

塞缪尔猛地倒退一步,心脏几乎跳出喉咙!昨晚的嗒嗒声,书中描述的契约,巡夜者,窗台上的白羽……还有眼前书架顶端这致命的证据!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它来过这里!不止一次!那个所谓的“睡魔”,它的“凭依”……很可能就藏在这座图书馆里!它就潜伏在头顶这片黑暗之中!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他抬起头,手电光柱颤抖着向上扫去。书架顶端一片昏暗,布满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像一个黑暗的巢穴。那撮羽毛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警告。

就在他极度惊恐的注视下,书架顶层的阴影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十二点的钟声如同一记沉闷的丧钟,重重敲打在奥伯海姆死寂的胸膛上。塞缪尔猛地睁开眼,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死死盯着天花板,那里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窗外,浓雾似乎比以往任何一夜都要厚重,翻滚着,无声地吞噬着最后一点天光。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空气的温度,而是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冻僵了他的血液。

它要来了。塞缪尔清晰地感知到这一点。昨夜在图书馆的发现,那撮书架顶端的白羽,如同一个死亡预告。它知道他在调查,知道他在逼近那个被埋葬的契约真相。老卢卡斯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而它今夜的目标,无比清晰。

塞缪尔没有像往常那样僵坐在椅子上伪装。他缓慢而无声地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同踩在薄冰之上。他走向厨房,从最底层的抽屉深处,拿出一个用厚布包裹的沉重物件——那是祖父留下的老式黄铜煤油马灯。灯罩擦得锃亮,映出他自己那双布满血丝、却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

他给马灯注满油芯,然后点燃。橘黄色的火苗跳动起来,温暖的光晕瞬间撑开一小圈光亮,驱散了床边浓稠的黑暗,将他笼罩其中。他将马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不再是蜷缩或僵硬地坐着,而是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盘腿坐在了光亮所能抵达的最中心位置。他要保持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他要睁大眼睛,亲眼看看那个收割了无数个夜晚的“巡夜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心跳在死寂中如同擂鼓。每一秒的安静都在挑战着神经的极限。窗外,浓雾似乎更加粘稠了,无声地向窗玻璃挤压,凝结的水珠缓慢滑落,留下蜿蜒的水痕。守夜人老卡鲁的脚步声如期而至,那盏昏黄油灯的光晕从门缝下方微弱地透进来,停留了片刻。塞缪尔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脚步声又缓慢地、拖沓地远去了。

马灯的火焰稳定地燃烧着,橘黄色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塞缪尔静静盘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