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别的。
(12)
周一早上，我请了假。
和她一起去医院。
路上她还是那副沉默紧绷的样子。
手指绞在一起。
对方来了三个人，男女都有，叉着腰，一脸不好惹。
为首的是个三角眼男人，一开口就唾沫横飞。
「钱呢？带够没？」
「少一分今天都没完！」
医院的刘主任也在，一个劲打圆场。
江临月脸色发白，嘴唇抿得死死的。
我把她往后拉了拉，自己上前一步。
「钱准备好了，五十万，一分不少。」
「借条呢？收据呢？保证书呢？」
「拿了钱，签了字，这事了了。」
「以后再来闹，就是敲诈勒索。」
我拿出手机。
「我现在转账，刘主任作证。」
「所有手续，白纸黑字写清楚。」
那三角眼上下打量我。
「你谁啊？」
「债主。」
我面不改色。
「她欠我钱，这钱是我借她的。」
「我得确保我的钱花在明处。」
「不然我现在报警，告你们合伙诈骗我也行。」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三角眼撇撇嘴。
「手续我们都带来了！」
「赶紧转钱！」
转账，签字，按手印。
流程走得飞快。
那家人拿到钱，瞬间变了脸，笑嘻嘻的。
「早这样不就行了？」
「走走走，中午下馆子去！」
簇拥着走了。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刘主任长长松了口气。
「小江啊，这事总算完了。」
「以后好好工作。」
江临月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
「谢谢主任。」
「麻烦您了。」
走出医院大楼，阳光刺眼。
她站在台阶上，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像是要把积压在胸口所有的郁结都吐出来。
然后，她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
「沈遇白。」
「钱，我会拼命还你的。」
「知道。」
我点点头。
「走吧，债主饿了，请我吃顿饭。」
「……好。」
她轻轻应了一声。
阳光下，她的眼睛依旧带着疲惫。
但里面那层厚厚的、冰冷的东西，好像裂开了一条缝。
透进了一点光。
(13)
她真的开始拼命赚钱。
除了医院的本职工作，还在网上接活。
好像是帮一些小的医疗科普公众号写稿，做校对。
经常半夜了，我对面的灯还亮着。
偶尔能在楼道里碰见她拿外卖。
永远是匆匆忙忙，黑眼圈重得像熊猫。
人也更瘦了。
有一次周末大清早，我被敲门声吵醒。
拉开门。
她站在外面，手里提着豆浆油条。
「这个月的利息。」
她递过来一个信封。
眼神躲闪，耳朵尖泛红。
「刚发的稿费，先还你一部分。」
我捏了捏，没多少。
「不急这一两天。」
「你留着当生活费吧。」
「不行。」
她很坚持，手一直伸着。
「说好的。」
我只好接过信封。
「吃了吗？」
「……还没。」
「进来一起？」
她犹豫了一下。
「我买了……很多。」
她提起手里的豆浆油条。
